“你的这个通安客栈,是你搜罗各类信息所用的吧?且你往年经营下来,大王和二王两位殿下身上的信息,你没少搜罗吧?”
“你真聪明。”他毫不掩藏,直言不讳地夸赞她,“不然我何必费心费力经营这个,我又不缺银子使,靠它吃饭不成?”
“这就是了。”谢拂对他这样的态度很是不满,是以眉头紧锁,“你为什么要在天下广布眼下?需知道,这天下间,士族太多了,尤其是自我阿耶退居陈郡后,有多少人眼睛盯着我们谢府?还有不肯入朝的太原王氏一族,避居江东的吴郡顾氏一族。大殿下若以此来告你有异心,你如何分辨?诚然圣人会护着你,可陛下在帝位做了那样久,又是杀伐上来的人,你的心思,他真猜不到吗?”
他眸色微暗:“说陛下的这几句话,以后不许再说。”
她一吐舌,暗道自己失言说错了话,竟非议了今上,于是缩缩脖子:“我是说急了,外人面前自然有分寸。”
他含笑不语,最喜欢的,便是她在他面前说外人。这总叫他觉得,他不是外人,是个可以说贴心话的自己人。
他静默了一会儿,看似沉思,实则说出口的话,根本就是能挂在嘴边,脱口而出的:“父皇知道了又如何?郅亲近琅琊王氏,他和王岐两个人,将执金吾都握在手里了。聪呢?他此去两浙,过江东入陆家,足可见吴郡陆东楼是他的人,既然这样算,保不齐同涉贪墨案的朱氏一族,也与他牵连不清。我不过开几家客栈而已,同他们比起来,差的还远着。”
谢拂竟一是哑口无言。
她突然有些明白过来:“所以你多年来,在朝堂上并不为庾家二兄说话,叫他在那个位置上一待三年多,也是为了这个做远虑的?”
宇文郅和宇文聪二人的伴读,步步高升,这里头少不了他们出力。
宇文舒高瞻远瞩吗?因得知了他名下通安客栈这一样产业,她竟一时有些醒过味儿来。
朝堂上看似不争,连自己的伴读,他都不提拔一二
“你是不是想着,将来即便真的闹起来,陛下看在你朝堂上无人可用,无人提拔,也会因心下愧疚,或别的什么,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简直不敢相信,原来宇文舒的心思,竟是这样的深沉。
打从三年前是啊,庾子惠三年多在谏议大夫的位置上没挪动过,而通安客栈这样大范围的遍布,也绝非一日之功。
她呼吸一滞:“怪不得,我一直觉得奇怪,庾家二兄身体虽羸弱些,才干确实有的,不然当年他也不会被选座作你的伴读。可这些年,你对他这样好,却始终不在朝堂提拔他。到今日,我才明白了你的用意。”
宇文舒在她眼中看到了惊愕和惊慌,他也许,吓着谢拂了。
他深吸一口气,长叹与她道:“别觉得我心思深沉,若论起来,聪未必在我之下。陆东楼藏了这么多年,到这次事发,他才显露出来,这全都是聪的功劳。我这点子,与他相比,怕是小巫见大巫。”
她无言反驳,因他说的全是事实。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需要时间来平复。
她知道宇文舒xiōng怀大志,也知他志在何方,而这条路上,没有人是能够坦坦荡荡的。
然而一时间要接受这些信息,对她来说,还是难了些。
她会不自觉的去回想宇文郅,还有前世里,宇文郅对她c对谢家做过的那些事。
那种苦痛,宇文舒不会理解,更没有人能够理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