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金螭兽香炉里清香袅袅, 谢婉写完信, 搁下笔,拿出她的印章, 在印泥上一按, 抬起,轻轻印在信尾部。
“这是给了因大师的回信。”她递给书竹, 让她去安排。
即使来了天一观,谢婉也没和了因大师断了关系, 了因大师是真正的得道高僧, 当初谢婉借用皎月珠的力量迷惑了大师,心里一直有点愧疚。倒是书竹等人不大待见他,撇撇嘴,接过了, 福身应是。
她转身离开的刹那,问道,“观主,可要奴婢去查查宴姑娘的身份。”
她目光饱含殷切。
谢婉无奈点头,“莫要太过了, 被人看出来反而不美。”她如何不知, 书竹是想要将身份透漏给宴琼, 借她家族之手回去。
她没有阻止,也是因为真的到了该回去的时候。
她不喜人多, 书竹离开后, 书房里只剩下谢婉一人, 她又取了纸张,开始默写《南华经》。
一字一句韵味悠长,抚平了她心底被书竹掀起的涟漪,何必急躁,该来的总会来。
蜡烛发出噼啪的声响,书竹无声进来,待谢婉抬头之时道,“宴姑娘想要今晚回去,特来向观主道谢。”
谢婉默然无语,但见书竹的表情便知她是希望自己见的。
罢,见一见也无妨,能来此也是缘。
“让她进来吧。”
书竹大喜,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就带了一人进来。
素雪绢云形千水裙穿在她身上正合适,五官jīng致,美目透着沉静,这是一个大气沉着的少女,正是谢婉欣赏的类型。
“见过观主,谢观主相救之恩。”
宴琼心中早有猜测,但见到不比她大的观主后还是狠狠吃了一惊,她连忙低头,就势一礼。
“宴姑娘客气。”谢婉温和道,书竹早已去扶起了宴琼,“听闻宴姑娘想回去?”
宴琼呼吸一紧,“是。”
谢婉当然看出了小姑娘眼底的紧张,“你别担心,”运转灵气安抚了她一句,宴琼觉得像是春日的微风拂面而过,整日的疲惫尽散,只听观主又道,“我会让人送你去主持那里,不必担心你的名声,如果你家的人再聪明些,那就更好了。”
“多谢观主,”宴琼感激地郑重一福身,此举不亚于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宴琼回去后定携父兄前来道谢。”
“那就不必了,”谢婉莞尔一笑,“免得我还要命人再捞你一次。”
宴琼脸一红,显然也是想起了被困在阵中的景象,“观主大才,吾等凡夫不能及也。”其实她也不确定那阵法是不是观主布下的,毕竟她年纪这样小。
“不过道谢是一定要的,不然父亲该责备宴琼失礼。”
见她固执,谢婉也没再说什么,她这道观清净不假,但她一个假小孩真大人能坐得住,不代表道观里其他人也可以,以往谢婉可是没少cào心,再多个常来的人也不错,虽然可能呆不久了。
又说了几句话,谢婉就让书竹送她出去了,“再晚些,你家里人该着急了。”
从天一观到皇家寺庙有一条捷径小路,只是路有些难走,书竹等人有武艺在身自是不惧,宴琼主仆不过是弱女子,又疲惫未消,本该是两刻钟就能到的事情硬生生走了半个时辰。
宴琼和雨竹互相搀扶着,额头沁出了一层细汗,不好意思道,“是宴琼拖累了居士。”
书竹笑道,“姑娘说得什么,我们就是为送姑娘而来,何来拖累之说。”
正说着,寺庙里头负责守着这边的小和尚迎了过来,“书竹居士。”
“念一小和尚,今天是你值班啊,”书竹对这个chún红齿白的小和尚笑得可亲,“我们来见住持。”
念一红了脸,他方十一二岁,平时庙里的师兄弟们都爱逗他,退后一步,低着头道,“居士和两位女檀越随念一来。”
宴琼心头更加迷惑不解,看起来书竹和皇家寺庙的人很熟悉,而且住持大师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
住持大师如今不在居所,在前殿。
念一带着几人到了前殿,宴琼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住持大师一旁的宴平,“爹爹──”
宴平心底强压的惶恐终于消失,从坐椅上霍然起身,“阿琼。”
fù_nǚ相见,自是一番激动。
书竹含笑看着,与住持大师见礼,“大师不愧是得道高僧,这也能算出。”
住持五十来岁,慈眉善目,捻着佛珠,“哪里哪里,涉及到你家观主,老衲也只能算个大概,有惊无险。”
书竹笑得理所当然,“宴姑娘已经送到,书竹就回去了,天色已晚,我们观主该安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