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少数知道天一观主内情的人,住持自然无法阻拦,也不能阻拦“居士一路小心。”
等宴琼fù_nǚ平复下来,书竹已经离开,宴平皱了皱眉,随即舒展,对住持拜了一拜,“此番多谢大师相助。”
宴琼也跟着盈盈一拜,半天的磨难终于结束,焦虑不安等等负面情绪都沉淀下来,眉目之间恢复沉着冷静,带着贵女千金特有的仪态万千。
住持大师可不敢担这功劳,皇家寺庙的住持,即使是真的得道高僧,也是圆滑世故的,“宴大人说笑了,老衲怎敢居功,何况令千金是在本寺失踪,大师不怪罪便好。”
又一番推辞下来,宴平给皇家寺庙添了香油费,又问起了送宴琼回来的道观,住持回想书竹走时使的眼色,斟酌着说了几句。
但这几句,也够宴平晓悟天一观是谁。
他顿时脸色一变。
第二日下朝后,宴平求见皇上,他任职大理寺卿,有一桩棘手案子,宴平和皇帝汇报完,却没有急着离开。
宣平帝端了杯茶,茶还有些烫,他用茶盖拨弄着茶沫,一挑眉,发现宴平还没告退,“爱卿还有事要禀报?”
宴平终于下定决心,他回想起十年前宣平帝下的圣旨仿佛是说皇五女身体孱弱,虽不知里面有无内情,但她救了阿琼是事实。
何况若是陛下不喜,宴平也不觉得陛下会因为这点事惩罚他,但若是不报上去,五公主日后起来,难保不会给他上眼药。
……
当日下午,便有人从宫内出发,快马加鞭赶往京郊,传下一道旨意。
“观主,我们能回宫了。”书竹抱着圣旨很是高兴,谢婉不经意瞥见她眼底的湿润,恍然大悟,对她而言皇宫是约束,但对书竹这些从小入宫的人来说皇宫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何况她自己人知道自己事,她不可能一直待着这里,宣平帝早晚会让她回去,可书竹只是普通宫人,无从知道这些,她只知道谢婉被陛下厌弃放逐了。
只怕许多人都是这样想的吧。
谢婉眼睫垂了下来,她果然还是不够聪明,玩不转这些yīn谋阳谋。
记得谢夫人都曾说她的聪明大概都用在战场上了。
谢婉忽然惆怅叹了口气,的确如此,她这时万分同意这些,不过她依旧觉得,千谋万算,不如她一力破之。
宫中也不知道斗成什么样了。
谢婉有些头疼。
“观主观主,您怎么一点儿都不像高兴的样子啊?”书竹等人在道观久了,比起宫中要松散许多。
谢婉看着看着皱起了眉,伸手召来书竹,“先别收拾东西了,这两天把人集中起来,强化一遍规矩。”
“还有,”她又想了想,“这里离皇宫有点远,你们先让人去都城置一处别院,道观里大部分人先去别院居住,书竹香岚带着你们那一队侍女随我进宫。”
谢婉手下能人不少,她既然要做事,自然不能缺人,想当年她在谢家军,处理了大多蛀虫后缺人缺的厉害,干脆在军营办了场擂台比武,提拔了不少武将。
“是,”另一长相温婉的女冠和书竹一同行礼。
“不急着走,先把天一观安排好。”谢婉最后一锤定音。
上赶着的,都廉价。
谢婉清楚,宣平帝未必有多相信了因大师的批语,能成为皇帝的,都多疑,哪怕有万分之一的不确定,都不能放松警惕。
三天后,天一观留下驻守人手,要带回的东西装满了好几车,这些都准备运往别院,她之带少量东西进宫,而且她相信,宫里的那位母妃,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来展现她的慈爱──当然,这份慈爱三真七假。
谢婉入宫先去乾坤殿见宣平帝。
“女儿见过父皇。”
她换下道袍,穿上香岚为她准备的宫装,可多年气质难以更改,宣平帝一阵恍惚,目光温和慈爱,叹道,“小五长大了。”
是了,十年了,按照宣朝的算法,她已经十五岁了。
谢婉含笑看他,明明就在眼前,宣平帝不知为何突然生出一种她就要乘风归去的感觉。
这还是他的女儿吗?
宣平帝压下荒谬之感,又问了她在道观的生活,谢婉一一答了,宣平帝频频点头,“委屈你了,先去见你母妃吧,过几日朕会让珍贵妃为你办一场宴会,向众臣家介绍你。”
看来宫中还是珍贵妃代掌六宫,谢婉目光一闪,宠妃系统也不是万能的。
“父皇,儿臣能否求一恩典。”谢婉道。
“何事?”宣平帝笑容不减,目光却流露出探究。
若说十年前他对五女的宠爱还有两分真心,如今只剩一分,还掺杂着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