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厚重的楠木雕花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暗,窗外皎洁的月光只能勉强照清屋内陈设,模模糊糊的,lún廓不明。
她后退了一步,转头看着跟在身后的閔一,“掌灯可好?”
閔一点头,“王爷不在,昨日顾嬷嬷将屋子里的残烛清除,还未来得及换上新的,大人稍候,閔一这就命人准备。”
得到齐攸宁的准许后,閔一便命一值夜小斯去取新烛。
眼前朦胧一片,她的兴致却依旧不减,迈动酸软的腿,她摸索着的走了进去,绕过小厅内的黄梨花桌,在那张散发着檀香的大床前停下。
这张床的形状有些特殊,床沿很矮,也无雕花暗纹,用以悬挂垂缦的床柱更是没影,像是一块完整的木头从中挖开,床底圆润润的,并未见着床脚,估摸着是在底面磨了一个光滑的平面,才使得整张床能稳稳的放在地面,她抬起脚,踢了踢,闷闷的声音传来。
“咦,实心的。”
门外,閔一将齐攸宁的举动尽数收入眼中,有些哭笑不得,他是习武之人,夜视能力比一般人高出许多,今日的月光足以让他看清屋内的情景。
他们家王爷的床乃是罕见的紫檀木所制,寻常不得见,齐大人好奇也是应该,只是这反应倒是有趣。
晚风吹起,带着丝丝凉意,閔一好笑之余,也为自家的王爷感到欣慰,本以为王爷在情路上会吃尽苦头,甚至终身求不得,可谁知齐大人并未让王爷有过多的忐忑。
晚风间起,一股铁锈味乘风而来,閔一目光一闪,院内有人!全身的肌肉在瞬间bào起,掌心微微发热,他将内力积蓄在手中,一触即发。
还未等他发力,肩头便被人锁住,一滴冷汗滑落,他的功夫不弱,这人竟能悄无声息的行至他身后而不被发现,这是何等的高手?
他回过头,却撞上一双深邃的眼,眼的主人放开了他,若无其事的走向房门,閔一收回掌中的劲力,看着步入房门的身影,眉头紧紧揪起。
血腥味是从王爷身上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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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观对我的床很感兴趣?”
齐攸宁全身一个机灵,黑暗中如然有人说话,就算是她熟悉的嗓音,也一样吓人!
她缩着脖子,回过头,黑暗中,有个黑影坐在黄花梨圆凳上,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正看着她。
黑暗中,他的双眸灿若星辰,仅有的月光仿佛都被他吸了去,齐攸宁有那么一瞬间,只看得见那双眼。
“回来了?”她轻声问他,语气微微上扬。
秦子言轻笑出声,“若是回的晚些,错过了今夜的梓观,将是何等憾事。”
就算看得不甚清楚,她也能从他的语气和笑声中感受到他的愉悦,她亦是如此,今夜能见到他,心中欢喜至极。
她走向他,带着笑意,只是越接近他,脸上的笑意就越僵。
他的右手不自然的垂在身侧,有一滴液体落向地面,离得近了,她才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閔一!掌灯!”
取烛之人正好归来,閔一动作迅速的吹亮火折子,点亮烛火,昏黄的光线传来,她注意到他手臂上的衣料早已湿透。
“大半夜的偷什么去了?从哪带回来的伤?”
她的眉间早就揪成一团,蹲下 /身,嘴里念叨着,手上动作飞快,麻溜的解开他的衣襟,不到片刻,便将他上半身的衣物剥了个干净。
他的右手被鲜血染红,在不断增强的光线里愈发骇人,齐攸宁放缓呼吸,深怕自己的气息触动他的伤口。
一道极深的伤口爬在他的手臂上,血液还在不断往外冒,齐攸宁神色一凛,抓起他的衣角就要开撕,一卷纱布却突兀的出现在她手边。
她转过头,疑惑的看了过去。
閔一不知何时,已将屋内的烛火尽数点亮,还拿来个榆木盒,只见那木盒的铜扣光滑,隐隐反射着烛光,显然经常被人打开,盒内剪子纱布匕首和药品一应俱全。
心像被人一把握住般,紧得发疼,她狠狠的瞪向秦子言,“这个药盒倒是方便,霜礼也给我备一个可好?”
接过纱布,拿起剪子,她动作熟练的剪下一段,将他的上臂扎紧,待伤口的血液缓了下来,敷上止血散和金疮药。
“梓观用不着这些。”
他听着她的话,心下一紧,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捏着她的肩。
齐攸宁正在气头上,肩膀一抖,躲过了他,转头,看向閔一,“樾王府有府医?”
閔一不去看自家主子委屈焦灼的脸,齐大人恼了,可他觉得王爷活该!
“有,已着人去请了,过会儿便到。”
齐攸宁点头,回过头,瞧见他的伤口已不再淌血,她轻呼出一口气,站起身,走到桌子的另一边,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