樾王府位于西城,与她的新居完全是两个方向,就是将军府也离得甚远,她揉着酸麻的腿,坐在樾王府偏门的石阶上,待休息够了,才懒懒的抬起手,敲了敲背后的朱红大门。
她的手比较软,又怕疼的很,遂敲得并不重,只有轻微的响声,寂静的夜将这声音放大了无数倍,却仍微不可察。
她静默,耐心等着,樾王府的影卫她可是有所耳闻,这轻微的响声足以引起他们注意,抬头望天,今晚月色不错,天空中星辰闪烁,明日又会是个艳阳高照的烤人天气。
樾王府相对将军府来说,可清净多了,以他的手段,府内府外的暗桩在他回允都之前就被肃清,估摸着只要别走正门,都不会被人发现她来过。
他的身份贵重,手下能人异士众多,但他却偏偏不过多参与朝政,只管西北战事军务,自己图了个清静,现如今成国战败,周边小国安分,圣上招其回都,待到战时再回西北封地。
一道黑影落在她的面前,只一瞬,又迅速掠走,随即,身后的厚重木门被打开,出现在眼前的是个慈眉善目的白头老翁。
“齐大人深夜到访,老朽未能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老翁躬身一拜,齐攸宁看着他佝偻的背,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扶起老翁。
“不必多礼,是梓观唐突,深夜叨唠,还请老人家见谅。”
指尖的触感传来,齐攸宁深深的看了老者一眼,他手臂肌肉结实,面色红润,虽满头白发,却不显老态。
脑中明晃晃的跃出两个字,高手!
她目光一闪,jīng光划过,樾王府的门房都是这般高手,閔一等人的身手更加骇人,暗卫府兵也不在少数,铁桶一块不外如是。
“王爷有令,齐大人来访,不必通报,府内尽可去得,大人自便。”
说完,便错开身子,让出道路让她进门。
她眉一挑,樾王府她还从未来过,以往秦子言在允都的时候不多,但只要他在,都是他来寻她,之前居住的小破屋偏远,她都怀疑是否有人知晓他们二人时常见面,也就上个月开始,她躲着他,约莫是将他bī急了,他才开始明目张胆的堵人,这才有了那日清晨余统的警告,概因他那时才知她与樾王走得近罢了。
她眼珠一转,“尽可去得?那正房寝室也能去?”
老翁似乎呆了一呆,随即痛心疾首的回道:“能!”
齐攸宁看着老翁,嘴角慢慢扬起,越咧越大,她用手捂着嘴,闷笑着。
她和秦子言之间的关系越王府里的人该是知晓的,她如此一问,该想歪的自然想歪了,眼瞧着院内的树桠子刚才似乎抖了一下,不同的方向甚至传来几声闷咳,她兴致一来,愈发的口无遮拦。
“你们府里的影卫,定力不够啊!”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老翁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大人所言极是。”
她打了个哈欠,整夜未眠,实在困顿,她嘟嘟囔囔的往里走,继续将他们的理智赶跑,“也不知霜礼的腰是否好些了。”
正抬脚打算跟上她的门房老者脚步瞬间顿住,脸上一副被雷劈中的呆滞表情,树桠子上才刚抖过的那位仁兄这会儿直接摔了下来,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嘴里念念有词。
周水暖的听力比常人好,隐隐的听到什么“下面”,“完了”等字眼,她再也忍不住,爆笑出声。
偏院的动静不小,王府瞬间热闹起来,只见黑影翻飞,不消片刻,院子里便多了十多条人影,来得快的那一拨人立在墙上,排不下的便往树上挤,他们身着黑衣,黑布蒙面,为府中影卫无疑。来得慢的那拨人,身穿深色短褐,一眼望去同她身上的这身衣服倒是挺像。
“都在这聚着做甚?不用lún值了?”
这个声音颇为耳熟,齐攸宁双眼一亮,老熟人来了。
閔一自回廊内迈步而出,走到齐攸宁的身前站定,拱手,“齐大人。”
齐攸宁冲他一笑,“閔护卫,这般时辰还未休息?”
閔一恭声回道:“今夜是卑职守夜,閔一不敢懈怠。大人可是来寻王爷的?”
齐攸宁点头,“你们家王爷可在?”
“真是不巧,王爷昨日卯时便出了城,至今未归。”
齐攸宁一愣,倒是不知他已不在允都,亏得她还巴巴的跑来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