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怕,看来以后绿帽子也不能戴了……”
古小福目瞪口呆,她慢慢回转了眸子,和同样惊讶的绝代公子对视上。
绿帽子恐慌
果然,一出悦来客栈的门,整个扬州城已经塞满了有一个失心疯的杀人狂专挑戴绿帽子的人下手的消息。
衙门连夜出了告示,在石桥边,柳树下,城墙上,甚至的高挂起的灯笼外壁,都贴上了追缉那个杀人犯的追缉布告。
一时间,扬州城人人自危,这事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满街看去不说是绿帽子,连个戴帽子的人也没有了,一些穷人家的暮年大爷们买不起假发,只得将脱得只剩一片地中海的脑门大刺刺地露在外面,谁也保不住那个杀人犯一个眼神不好,就将眼色看岔了,除了绿帽子,绿丝带,绿头巾,甚至的绿色的衣服,人们也不敢再穿。
古小福跟着绝代公子在扬州城内走着,发现布庄店要么收起了绿色缎子,要么就挂出了减价大出血亏本甩卖的牌子,但依旧无人问津。
总之,所有人都知道因为戴绿帽子而被杀死的人有三名,深夜饮酒醉倒的屠夫张,出外为女儿买药的书生王,还有最早死去的陈记米铺掌柜陈大米。
在一片杀人狂阴霾的笼罩下,不过多久,怡春阁的萧月便被放了出来。
直到太阳西移,光线变得金红散漫时,绝代公子与古小福才在城西的湖边找到了赵二牛。
他依旧是一副乞丐的打扮,蓬头垢面地垂着,整个身子勾得像虾子一般,靠在湖边的槐树下,听到响动,他的耳朵动了动,接着转过了头。
他的眼神异常平静,没了还是乞丐时的那种胆怯,也没了见到萧月姑娘被关押时显出的那种狂热,见了绝代公子与古小福,他只是僵硬地笑了一笑。
绝代公子沉默着走到了他的身边,风吹得他白色的衣摆飘动起来,他的脸上现出了一股凝重的色彩。
“那两个戴绿色帽子的人,可是你杀的?”绝代公子目无表情地看着他。
赵二牛抱着膝盖,整个人向左倒着,靠在树下,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两个人都是无辜的呀。”古小福有些激动。
“萧月姑娘,萧月姑娘没事了。”赵二牛缓缓地说,话中满是暖意,他的嘴角始终上扬着,有些下垂的眼角也溢满了幸福。
突然,古小福面前白衣一挥,只听“啪“的一声响,赵二牛的脸便瞬间被一股力道挥得像左边甩去。
古小福惊呆了,竟然是绝代公子,他的手依旧高高地扬着,那挂下的衣摆被风鼓得呼呼地响,他的发随风往后飘着,双眉已经死死地蹙了起来。
他眼中的平静不见了,而涌上来的,是一股不可遏止的愤怒。
这样一个始终温文尔雅的绝代公子,居然挥手给了赵二牛一个巴掌!
赵二牛回了脸,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恨意,他的嘴角依旧上扬着,这样带笑着看着绝代公子。
“好心人,我知道你们对我的好,也知道按照正常的方法,根本没有人能救得了萧月姑娘,可我还是感谢老天让我遇见了那个神一般的男人,他告诉了我这个好主意……”
“神一般的男人?”古小福心头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赵二牛点点头,笑道:“是啊,那个有着灰色双眼的神一般的男人,一定是玉皇大帝派来指使我去救萧月姑娘的……我昨夜出了客栈,却怎么也想不到救人方法时便遇到了他,他笑着对我说,只要你在今晚再杀两个带着绿帽子的男人,就能救出萧月姑娘了……呵呵……”
绝代公子依旧没有说话,他的唇紧闭着,也没有去询问那灰眼睛男人的去向。
赵二牛转回了身,面对着前方的一片湖面。
“这湖水很漂亮吧,现在太阳快下山了……你瞧这湖水,红得就像是鲜血一样呢,就像我杀了的那两个无辜的人的鲜血……”赵二牛痴痴地看着湖面,喃喃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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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就是个乞丐,注定要生活在阴暗之下,在我知道能有办法去救萧月姑娘时,我实在开心极了,我的脑子小,心也小,不像你们能顾虑那么多,能同时兼顾那么多……我只是想让萧月姑娘没事,只想她好好活着,只为了这个愿望,我便什么都愿意做。”
他说着,一手抓住树干,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慢慢地将头转了过来。
“好心人,姑娘。”他神容憔悴,嘴边却仍然挂着笑容。
“我娘也说过,做坏事,是会有报应的……是会被小鬼丢到油锅里面去炸的……所以我会去承受那个报应……你们的大恩大德,我来世再报……”
说时迟那是快,赵二牛最后一句话还飘荡在风中时,他的身体已经飞了起来,古小福只看到他胡子拉扎的嘴在空中留下的最后一抹笑容,接着便是落下后哗的一片水声。
周围突然起了一阵惊叫,很快便响起了“有人跳河了!有人落水了!”的声响。
而古小福还没有冲到岸边时,只见那白衣一飘,又起了一片哗地落水声。
绝代公子他丝毫没有犹豫地跳了下去。
“啊!又有人跳下去啦!”远处又起了一片惊呼。
“这可是护城河啊,水深不见底啊!”古小福听到有人这么喊。
古小福只见那个白色的影子猛地往下方一扎,水面起过一阵涟漪后,便只见血一般的水波荡漾开来却不见人影。
“救人!救人呐!”古小福心急如焚,她真是没用,这个时候脑子空白也罢,偏偏不会水性,只能在那儿傻傻地大叫。
“有两个人掉下去了!快来救救他们!”她大声呼喊着,周围逐渐围上了一群人,却多是还抱着脏衣观望的妇人们,一两个衣冠楚楚经过的男人也只是凑上了一些。
“河旁边那么多的护栏,他们怎么能刚从这个地方掉下去呢。”一个没牙的老妇模糊道,“本来这河边是有留放着些竹竿的,只是前几天被狐大小姐兴起去拿了做高跷……”
“谁在喊我的名字!”那老妇话未完,身后便出现了一个高亢的声音。
古小福头一转,便瞧见了那天在酒店中遇见的粉衣女孩。
对,她就是狐尚书的女儿,她今天穿了件鹅黄|色的纱衣,手腕脚腕处却照样用黄白相间的玲珑缎带绑着,头发也是利落地束着,只是多了条镶着祖母绿宝石的抹额。
“狐……大小姐……救救绝代公子,他们在河里……”古小福急得哭了出来,也不知道为何要求助这个看起来娇小的女孩。
“行呀,我狐弯弯可是人称河中一条龙!”狐弯弯说罢,将佩剑一取,便顺势要跳下。
“不可,不可,大小姐你千万不可冒此险……”她架势一出,身后的一堆捕快忙阻止道。
“那你们这些人不下去,本小姐只好亲自下河了。”狐弯弯凤眼一转,朗声道。
“是,是,王二,快把那边的竹竿拿过来,多拿几根!你,你,还有你,跟我下去!”一个看起来壮硕的捕头忙开始安排人手。
狐弯弯扬起了笑,她看着那五六个大汉扑腾扑腾下了水,这才满意地捡回了一旁的佩剑。
“哦,你是……那个谁。”狐弯弯这才正眼瞄到古小福。
古小福现在仍旧对着那条护城河,看着又一个个大汉找来了竹竿,真试探着放下去。
“喂,我在与你说话呢。”狐弯弯有些不满。
古小福茫然地回了一下头,便对上了狐弯弯有些恼怒的脸。
“对了,你就是那天在悦来酒家跟我抢|孚仭礁氲哪歉雠恕!焙渫渥怨俗缘阃罚蝗灰簧肌br />
“也就是说,在水里那个不会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两个大汉架着一个白衣男人攀着竹竿上了岸,白衣男人全身都湿漉漉的,那张光华绝代的脸沾了水,完美的五官就像要顺着墨滴下来一般,从他的长发间滚落了一条水流,沿着他的额头往下,划过他高挺的鼻梁,再直接落进了他的白衣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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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弯弯一时竟看呆了,她走上前去,不经伸手想去触碰这个浑身像散着光的男子,但手下的睫毛抖动了一下,那双眸便睁了开来。
“你,你没死啊……”狐弯弯一时不知说什么,竟从口中冒出来这句话。
“大小姐,还捞到一个人。”另外三个捕快也爬了上来,他们手中同样提着一个湿嗒嗒的人。
“他怎么样了。”绝代公子一转眸,便问。
“大小姐,已经没气了。”那捕快又回道,他在赵二牛身上掀了几掀,便显出了捆绑着的几大圈石头。
“怪不得那么重,看来这人是早想寻死。”那捕快又道。
古小福看到绝代公子的眼眸又垂了下去,他站起身,那白衣将他健壮的轮廓整个勾勒出来,他一步步走向那具倒着的尸体。
“你根本就没有懂得生命的重要,还没有为那些无辜的人去赎罪,怎么能就这么不负责任去死!”他看着赵二牛死去后依旧上扬的嘴角,蹙着眉一字一句道。
狐弯弯的疑惑
“小姐,夜深了,该回府……”随从刚冒出一句话,便被狐弯弯扫眉瞪了下去。
“告诉奶娘一声,我今夜不回去了。”她这么道。
随从看看房间内的那名面貌绝美的公子,又看看一旁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女孩,只得点点头。
“小姐若是什么时候想回府,马车就在客栈外边候着,要是想到什么……”那随从的声音被狐弯弯啪地一记关门声阻隔到了外头。
“你们究竟是何人?那个落水而亡的叫花子又与你们是何关系?”狐弯弯大步走到绝代公子面前,骤然坐到他面前,朗声问道。
绝代公子已经梳洗了遍,换了身更为别致的白衣,发上更别上了一个白玉镶环点着的系带,他的发自然垂下,眼神一如既往平静。
“那人偷了我的物品,我本想告诉他今日中午前不还回来便告上官府,没想到他这般偏激,也许是想到走投无路,便这么跳下来河。”绝代公子一手挽起茶壶,取了个杯子满上,将香茶递到狐弯弯面前,双手优雅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古小福坐在绝代公子的身边,有些恐惧地看着这个来头不小的小姐。
她现在毫不避忌地看着绝代公子,脸上却不像一般姑娘那样有着娇羞的神色,她脖子探向前,脸上的神情就像是对面坐着只隐藏着自己大尾巴的白狐一般。
“果真如此?”她又逼问。
绝代公子轻笑了一记,缓缓点头。
“那你又是什么人?我瞧你浑身上下都不对劲。”狐弯弯接着道。
绝代公子微微抬起了头,那双眸平静地对着她。
“我们不过是游迹的旅人罢了。”
古小福听出来了,绝代公子并不打算将事情原委都告诉面前这位大小姐,而那狐大小姐身上散出的咄咄逼人的气势也让她觉得不自在。
不,另外还有的是,她看着那女孩紧盯着绝代公子,身上就绕过了一丝异样。
“我可不信!”狐弯弯低眉思忖了一番,随即大声宣布了她思考而后的答案。
“作为扬州城最优秀的捕头,我的直觉告诉我,可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你!”她起身上前,啪地一声将手按在桌上,俯身逼向绝代公子。
绝代公子淡笑着往后仰了下身体,狐弯弯却强势地再上前,一时间,两人的距离近得几乎要磨到鼻子。
古小福心头的酸楚开始泛了起来,无可抑制地在周身流动。
绝代公子一转身,便从桌旁退了开去,他白衣一飘,便坐到了房内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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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姑娘可是大家之女,不便……”
这大家之女几个字像是触动了狐弯弯的开关,她娥眉一蹙,下巴一扬,便刷地到了圆木凳上。
“我今晚不离开了!整夜我就坐在这儿看着你!”
外头起了一丝月光,飘飘然地顺着窗户洒了进来,古小福顺着那紫黑色的案桌看去,便瞧见了一轮向下勾起了月亮。
她心头猛地一惊。
她怎么忘了,昨夜是六月三十,今夜便是七月初一,怪不得昨晚礼易墨出来了一趟却什么也没做,她几乎忘了月尾与月首交接的规律。
“不,不可以!”古小福忙喊道。
狐弯弯转过了脸,似乎是突然发现身边存在着另一个女孩似的,有些不满地看着她。
“绝代公子他夜晚必须好好休息,况且你也是个姑娘家……”古小福拼命搜集着脑中的措辞,若是等礼易墨出来,就不知会发生什么事了。
“呵,姑娘家,你不也是姑娘家?!就算你是他的丫鬟,也还不是乐意整夜呆在这儿?”狐弯弯快速打量了下古小福,嘴角闪过丝轻蔑的笑容。
“我,我不是公子的丫鬟。”古小福有些结巴。
“她是我的心上人。”从后方突然传来一阵声音。
古小福觉得自己全身像是冰冻住了一般,当回转过去时,她是真切地看到绝代公子带着儒雅的笑容,从床上站起,接着走到她的身边。
她能那样近地看着他对她温柔地笑着,而那句话确实是从绝代公子,而不是礼易墨的口中说出来的。
狐弯弯手腕间的缎带动了一动,她额间的那颗宝石也闪了丝寒光,她有些蔑视地看着站在一处的两人,眯着眼观察了番,笃定地摇了摇头。
“哈,这种谎言谁都能扯,我……”
在她这话未落时,外头突然响起了一阵悠远的打更声。
古小福心头一辆,却在还没反应过来时,她的腰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道猛地一搂,她的眼角只瞥到了面前那白衣男人唇边的一丝笑容,接着唇就被狠狠地捉了住。
就在那一瞬间,礼易白变成了礼易墨,而礼易墨毫不犹豫地在狐弯弯面前扣住了古小福任何会挣扎的部位,狠狠地吻了上去。
“别乱动。”古小福只听到那个与她的唇贴在一起的喉咙中低声而模糊地警告出了这样一句话。
若是这出戏不成功,这位小姐要坚持留下,那绝代公子的秘密……
这个念头在古小福的脑中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被一阵强势又令人晕眩的浪花压了过去,礼易墨的舌灵巧地撬开了她的唇,那舌尖之在她口中闪过几下,她浑身便起了一阵颤抖,这个吻不像还在村中的那个夜晚发生的,不只是单纯地蜻蜓点水的碰触,而是肆意又强烈的索取。
狐弯弯简直呆在了原地,她的手不自觉地在桌旁划动,只听咣当一声,那配剑便落到了地上。
那个声音也打断了礼易墨与古小福的吻,礼易墨的手突然放了开来,接着转眼正视着狐弯弯。
“你都看到了,还不快滚!”他昂了一下脸,凶狠地命令道。
古小福被他的手突然一松,几乎跌到了地上,她用力抓住了桌子,才没让自己倒下,而礼易墨那吼声却让她身体一颤,啪地一声摔到了地上。
“蠢女人,你怎么又摔了。”礼易墨不耐烦地回头咒了一句。
古小福忙摆手,可一切都太晚了。
当她看到狐弯弯的眼眸从失望到疑惑再到出现发现了什么东西后的惊奇时,她知道刚刚的一吻算是白费了。
“你怎么了?”狐弯弯明显对礼易墨感兴趣起来,她走上前伸手探向他的脸,却被礼易墨凶狠地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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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弯弯迎上礼易墨没好气的脸,眼睛又眯了起来。
“喂,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突然间变得如此古怪?难道说你在刚刚打更之后就被小鬼附身了?”狐弯弯的兴趣愈发浓厚。
礼易墨皱眉看着这个越来越靠近的女人,突然一伸手便抓住了她的胳膊。
“去你的小鬼!”他提住狐弯弯就往门外拖。
“你这个呱噪又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