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知道你是为什么来的。”慕惟中继续把玩着鱼池里的鱼,就好比是同类,这般的亲密无间。而这些鱼,似乎也任由他把玩,甚至还主动游到他掌心里,被他捏在掌心里。
“你之前说过,慕惟中快要消失了。”慕九卿跟他隔开一段距离,说实话她并没有打算现在靠近,这样的距离让她有几分安全感。
慕惟中轻叹,幽幽的翻个身,仰躺在鱼池边,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那是之前,现在他已经彻底的消失了。如果你是为了他来的,那么你只能杀了我,为你弟弟报仇,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你就不担心吗?”慕九卿问。
慕惟中合上眼睛,“担心什么?你们不都说,命是天注定,要死要活的也由不得我做主,不是吗?”
“你原本可以离开相府,如此一来我不会对你怎样!”慕九卿上前一步,“但你为什么不走?既然慕惟中已经消失,你也就不需要再留在丞相府。”
“你在赶我走?还是在担心我?”慕惟中忽然从地上爬起来。
紫苑下意识的挡在慕九卿跟前,生怕小公子身体里的妖孽会对自家小姐做出什么事来。
“我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太寻常,无意中我听到了妖道玄子的一番话,竟如同醍醐guàn顶,忽然就明白了!”慕九卿定定的望着他,“我且问你,你是从何而来?”
“从天上掉下来的,然后土里长出来的,现在是吃人长大的!”慕惟中yīn测测的笑着。
这笑容,看得紫苑浑身发毛,jī皮疙瘩掉了一地,“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吃了小公子?”
“确切的说,是慕惟中的命不好,久毒不治,所以日渐萎靡。”慕惟中双手叉腰,“我进入他身体的时候,他的魂魄和身子已经开始剥离,那就说明即便没有我,他也会死。”
“什么久毒不治?”紫苑没听明白,转而忽然瞪大眼睛,“你是说,小公子一惯病着不是因为胎里不足所以导致的身子不好,是中毒已久?”
慕惟中望着慕九卿,“你觉得呢?”
方才张子兰和沈悦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如果是在以前,她必定不会相信张子兰有那样恶毒的心,但是现在她相信虎毒食子之说。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还有自己的命,杀死自己的孩子,也没什么不可能。
何况这孩子,原就不是慕家的种,终有一日被查出来,张子兰只会死得更惨。
“所以你占据了中儿的身子,是因为你自身的虚弱,需要一个载体?”慕九卿望着他,这个自己宠了那么多年,曾经作为相府希望的男孩子,如今已成了最陌生的人。
陌生这个词似乎用的不对,应该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对!也不对!”慕惟中负手而立,“我需要的不是载体,我也不是因为自身虚弱所以依附在慕惟中的身体里。”
他的神色竟有几分哀戚,透着几分难掩的痛楚,“我的身体早就没了,所以我需要一个孩子的身体,来助我慢慢成长。成年的男子虽然四肢发育周全,但是对我来说,草纵太难。”
yòu童的身体,能让他慢慢适应,最终吞噬为自己的一部分,成为自己的最终肉身。
“那么现在,你便是中儿,中儿便是你?!”慕九卿说这话的时候,竟有些如释重负。
“是!”慕惟中点头,“我以后是你的弟弟。”
“可是小公子并非……”
还不待紫苑说完,慕九卿已经摁住了她,“那就这样吧!我想我大概能猜到你是谁,左不过……你应我一声,是否知道自己身前的恩怨情仇?”
“知道!”慕惟中这两个字,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让慕九卿的脸色骤然全变了。
知道?
那就是说,他是故意的?故意挑选了慕惟中的身子?
“就因为知道,所以我选择了慕惟中。”他盯着慕九卿,“我想做你的弟弟,所以我就成了他。”
前半句,让慕九卿身子一颤,后半句,让慕九卿心神不宁。
她狐疑的望着他,“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当然知道。”慕惟中走到她面前,仰着头看她,“姐姐。”
说着,他竟然牵起了她的手。
慕惟中小手冰凉,惊得慕九卿骤然回过神,快速退开几步,“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想要吞了整个丞相府?还是说,你要杀了我爹,报鲛主之仇?”
紫苑愕然张大嘴,愣是没能回过神。
鲛主之仇?
这么说小公子也是……
“我若杀了慕东山,你会不会恨我?”慕惟中问,低眉望着自己的小手。掌心里还沾着水,他小心的在衣服上擦了几遍,直到确信手心里没了水渍,再次走向慕九卿。
“会!”慕九卿毫不犹豫。
慕惟中重新握住她的手,“所以我不会动丞相府里的任何人,包括你母亲……虽然相爷夫人还是死在了鲛人的手里,但这跟她的命数有关,毕竟当年的血仇是需要鲜血来圆满解决的。她自己用命换了慕东山的周全,主动剥离了魂魄,说起来也怪不得尔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