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峭的容颜在头顶明亮灯光下并无颜色,他眼眸淡淡盯着她,眉梢有一丝倨傲。
心跳无端漏了一瞬,电梯门重新合上,开始缓缓下降。
羲和怔怔收回眼,正要往后侧侧身,前面不知道是谁挤了下了,她没站住脚,一下子被撞的向旁栽到去。
就在以为会撞到自己时,一道强劲的力道及时抓住了她的胳膊。
羲和慌乱地稳住脚,刚要松口气,那抓着她胳膊的手松开了,却突然伸长了过来搂住她的肩膀。
羲和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他带进怀里。
额头重重磕在那坚硬如铁的xiōng膛上,磕的两眼直冒星,陆衍并未松开手。
身后有人占据了她刚才要后退挪动的位置,狭小的空间,人影攒动,并未发现角落里的这幕。
待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了,羲和抬起了头,那双盈盈水眸因灯光映衬泛着明亮光泽,眼孔中倒映着陆衍冷峻漠然的脸孔。
他没有看她,平静双眸直视着前方,只是扣在肩膀上的手倒并未松散,掌心的热度之隔一层薄薄的衬衣传透进肌肤。
羲和双手轻轻抓住了他xiōng前衣服,脑海中不知怎么想到了那个被夕阳余晖度了层金色,洒满山间密林的画面。他霸道而克制的攫住她的下巴,缠绵的吻,带了醉人沉溺的味道……直到现在想起,还是控制不住的心悸。
那大概是这一生中所保留的最后的美好,羲和抓着他衣襟的手舍不得退开,犹如这样就能抓住那从指尖溜走的时光一样。
可时间终归会流逝,不留余地。
电梯“咚”的一声打开,挤进来的人三三两两出去。
羲和松开了手,退开一步。
他扭头看她,平静容颜上的神色她看不懂,也无暇去懂,只低低说了声:“谢谢。”
便转身头也不回的出了电梯。
手心衣服摩擦的质感犹在,走出酒店,冷风裹挟着寒意,吹拂面颊。
羲和一个机灵,彻底清醒了过来。
那股清洌的味道被风吹散,孤单再次席卷,她所以为的美好只一瞬,余下的便是遥远不可及的入骨相思!
——
来到医院,走廊寂静无声。
羲和熟门熟路的找到外婆的病房,意外的母亲和于子强竟然也在。
几天没来看望外婆,病房里的人早已换了一波,靠墙位置只有一个老爷爷在沉睡。
她们在说着什么,脸色均都不好看。
羲和假装没看到,她走了过去,脸上有点僵硬的扬起一抹笑:“外婆,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
“这不是在等着你吗!”老太太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过去坐。
羲和明显感觉到老太太不高兴,她上前坐下,“这两天太忙了,没顾得上来看望您,您现在……”
“你别给我说这些借口。”老太太不耐的打断她,她挪了挪身,看着她认真地问:“羲和,我问你,电视上你说要拆迁左岸花开到底是不是真的?”
羲和看了眼赵黛云,她靠在床头柜子上,头转到了一边。
于子强就站在不远处吊儿郎当玩着手机,一副事不关己样。
只是外婆之所以这么开门见山的问,恐怕先前母亲已把什么都跟外婆说了。
“拆迁修建学校,那是上面的决定。”羲和解释道。
“可为什么偏偏会议上有你,你是不是也参与了?”老太太沉着声问。
羲和收回了视线,她低垂下眸,嘴角笑容一直没变:“我是老板的秘书,代替老板发言的。”
“羲和,”老太太抓住她的手:“你妈都告诉我了,你的老板是外国人是不是?上次你们回左岸花开视察,你从名车上下来,那周围邻居全都看到了。什么秘书,你说得好听,你跟外婆说实话,那真是你的老板吗?”
“不是老板,那是什么?”羲和莫名看着老太太问。
老太太叹了口气,她移开了视线:“你们年轻人在外面怎么样外婆管不着,可是羲和啊,女孩子最重要的是得自尊自爱。上次你跟外婆说你有了未婚夫,其实那人就是那个外国人吧?人家是大老板,他哄骗着你能娶你固然好,可外婆就是担心你被带的走上弯路。”
羲和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很难相信老太太嘴里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什么是荒天下之大谬?如此荒诞的理由也能被她们给扯出来……
羲和站起了身,她不知道是因为那句“自尊自爱”的刺激,还是因为老太太的猜测,xiōng口涌起的失望,气愤、以及说不出的愤懑……最后只余下一声冷笑。
羲和格外的冷静,语气没有任何起伏:“您认为我跟我老板有什么?”
老太太说道:“不是我认为,电视里那些老板的秘书不是二nǎi就小三,羲和啊,外婆不希望你走歪路,咱做人要堂堂正正的。”
话没挑明的时候,那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