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变成这样……
羲和指尖蓦地掐在掌心里,尖锐的刺感低过了心里的闷痛。
她转开视线看着马路上车水马龙行驶过的车辆,面上有些苍然,曾经她想解释的时候被他们一言一语定棺盖论般的盖了过去,那些条状便如揭不开的标签,死死贴在她的身上。现在她仍试图反抗,可到他们嘴里,她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这样是哪样?
冷血吗?
羲和有时候还真希望自己冷清冷血到可以无坚不摧。
“不管过去如何,谁对谁错,都已经这么多年了,你们也到了成家的年纪。羲和,你就不能放下吗?你这次回来,我们家心心念念的觉得能看到光明了,等你结了婚有了孩子,以前的还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可你为什么一定要拿自己的家人开刀?于羲和,你姓于,我和你爸自认没亏待过你啊?”赵黛云自肺腑的质问。
羲和静静地站着,垂着的眸子里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情绪。
这是第二次被当面嘶吼着训诫那宛若诛心般的话,他们张口闭口让她放下过去,什么重新开始……转瞬却又无时无刻不处处提醒她、过去发生的那可笑的一切。
到底是她没放开,还是他们?
“是,当初你病的那么重还离家出走,没有及时把你找回来,是我们的错,可是羲和……”
“不怪你们。”
羲和冷静地打断她接下来要说的,心给她铸成了个三角形的堡垒,此时却被生生划开一道口子,里面往外流淌着鲜艳的血,是灼痛的,她都不知道还不打断母亲,她还会说出怎样的话来。
羲和嘴角浅浅扬起一抹淡笑,冷冷的不达眼底,她看着赵黛云,来自于家人的怪罪,血缘的羁绊,任何挣扎都显得苍白无力。
“拆迁左岸花开是老板的决定,我无权干涉,我只是一个秘书,上司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她解释。
“怎么就无权干涉了?电视里你说的那么好,可你有没有想过住在左岸花开的邻居们该怎么办?噢,就为了给富人家的子弟腾地方,你让我们搬出去,现在外面房价你知道吗?区区补偿款,怎么能够养活得起一家子人?”
“为什么活不起?几百万的补偿款,普通人也许一辈子都赚不到……”羲和不能理解他们的想法。
“于羲和……”赵黛云提高了声。
来自于长辈的压制,羲和不能顶回去,只是突然觉得很累,身心疲倦。
酒店门口人来人往,她们在这里争吵已经引得无数人连连观看。
赵黛云并没有意识到这点,她抓住了她的胳膊,不让她躲闪:“羲和,你们上次去左岸花开视察周围邻居都看到了,你从你老板的车上下来,你老板就是那个外国人对不对?你去从里面说道说道,哪里不能修建学校?为什么一定要选在左岸花开?”
羲和出手拔开了她的牵制,她平淡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对不起,我没有这个权利。”
“于羲和,你是不是忘记自己是谁了?那是你从小长到大的地方……”
羲和眉头紧紧皱起,她觉得如果不把事情说清楚,这种无谓的争辩,还不知道要带什么时候去。
“木易先生是来中国搞投资的,修建学校是开发商决定的事情,我们不在这个权利范围内。您也不要一直拉扯着过去不放,我没有报复谁,我的心还没有那么大的有那个能力去报复谁。也请您不要再扯着过去加注在我身上,事实上,我真已经忘了。我现在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生活,这样就很好,——您能放过我吗?”
羲和声音轻柔,语气不紧不慢,她用了尊称的请求,才终于让赵黛云安静了下来。
赵黛云目瞪口呆地看着羲和,不敢相信面前的人会是她的女儿……那个娇娇弱弱的,总是善解人意疼惜父母的孩子,即便在病中,自己那么痛苦却还微笑着鼓励他们的女儿……
怎么就变得……
羲和迈开了头,她睫毛轻眨着bī回眼睛里的热浪,她不能哭,有时候哭也得不到片刻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