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明着说出来,羲和觉得自己承受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她浑身血液仿佛逆流,四肢冰凉的都感觉不到知觉。
病房里很静,她说不上来隔壁老爷爷有没有睡着,但这场家庭谈话,当着外人的面,真像是往她脸上扇了一记又响又亮的巴掌。
她声音很轻的问:“在外婆心里,我是这样的人吗?”
赵黛云转过了头,她直起身:“不是你外婆这样想,那些见着的邻里邻居,你知道他们是怎么议论的吗?”
“羲和,你当初得的是白血病,那是治不好的绝症。可发生那件事之后,你远赴美国,你一个小姑娘哪儿来的生存之道?你要学历没学历,身体病的几乎连路都走不了,你怎么把自己给治好的?别怪家人多想,我们不想你再走错路,葬送掉自己。”
“怎样算葬送掉自己?”羲和视线落在赵黛云的脸上,那张被岁月磨砺,充满皱纹的脸,几乎都找不到小时候给她温暖,哄她入睡的慈母一样子。
她侧过了头,轻轻笑了起来,喃喃音调像风一样飘散:“得了绝症,就应该客死他乡,葬身异国,这样才符合你们的想象对吧?”
“我,我——谁咒你死了?”赵黛云生气地道:“你外婆就是担心你识人不清,你那未婚夫要真是你老板,他一来就看上了左岸花开,你觉得这合理吗?羲和啊……”
赵黛云后面还说了什么,羲和听不清楚,她的心如一叶漂浮在海上的船只,晃晃荡荡的飘啊飘的,哪里都没有她的容身处。
她想她们总喜欢先入为主的以为,然后再把那些毋庸置疑的不堪,加注在她的身上。
羲和很平静,大概亲情的薄凉让她已习惯,她甚至还能控制自己的脾气,没有崩溃掉释放那些委屈。
她垂下眸压下喉咙溢出的艰涩,chún瓣轻启:“真的很不好意思,不管你们把我想象的多么不堪入目,可那都不是事实!”
她抬起头对上赵黛云的眼,脸颊上挂着嘲讽的冷笑:“我也没有跟老板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您不是问我怎么活下来的吗?那是因为命好,遇到了徐佑白,他到贴着为我治病找骨髓……在曾经,被你们抛弃,无处可依的情况下,遇到了他……所以我才能活着!”
“而他现在,是我的未婚夫……这些就是在美国的经历!”
“至于左岸花开拆迁方案,以后会有补偿款,这些都是上面决定的事情。你们也不用为了bī迫我,就往我身上泼脏水,好歹……”她淡然一笑:“我也算是您的女儿不是吗?”
说完这些,她没再看她们一眼,转身朝门口走去。
手搭在了门把上,羲和停顿下来,想到了什么,她回头目光落在病房里的三人身上。
“不记得是三年前,还是四年前……病治好后,我靠着在美国街头卖艺,攒了三万块钱先给家里寄了回来……子强给我提供的账号。你们应该收到了吧,其实我没有你们所想象的那么狼心狗肺,真正被逐出家门,冷血无情断绝联系的……是你们!”
说完这句,她清楚的看到赵黛云以及老太太惊讶的眼神,于子强从手机上抬起了头,脸上闪过片刻慌乱……
羲和走了出去,房门关上,彻底阻隔了一切。
她没有立刻离开,低垂下头,本想微笑鼓励自己——这些都不算什么,嘴角却很难扯得开。
肆意渲染的流言蜚语,这已不是第一次经历了,可每一次都让人觉得,像是被用刀狠狠地刺进心脏翻滚着搅动。
那种连灵魂都跟着发颤的痛意,让她突然就想躲,想离开……
如若不离开,她能否还有命好好活下去?
——
现代的快节奏生活,不会管你经历了什么,就停顿下来给你歇息喘口气的机会。
张益把左岸花开的资料全部转到了羲和手上,就连路易斯也在整理相关事宜,逮着机会便向她传授一些经验,以及应付突发情况的能力。
木易先声相比较最近轻松了不少,只是偶然间羲和去给他送资料的时候,意外的会听到他压抑怒火,大发脾气的一幕。
张益告诉她,美国那边的几个股东有点难缠,似乎并不同意木易先生把生意转到中国来!
在商业的战场上,任何一言一行都将改变往后每件事情的走向。
羲和尽量本本分分的做好自己的工作。
连着两日她都跟着一群人前往左岸花开,听他们的规划目标,记录方案,然后回去一一汇报给木易先生。
今天刚刚走出酒店,正打算找个地方去吃饭,包里手机响了起来。
羲和拿出来看,见到那被她特意备注了的名字,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弯起。
她接听,陆衍冷然没温度的声音传了过来,直接问她:“你在哪儿?”
“刚出了酒店。”羲和下意识说。
他不容拒绝的口气带着一丝命令:“在那儿等着。”
羲和本想问他有什么事,他却把电话给挂了,很符合他雷厉风行的形象。
她看着手机哑然失笑,他从来说一不二,羲和不知道拒绝他会有什么后果,但好像每次都拒绝不掉。
陆衍到的很快,几乎没有几分钟。
羲和上车的时候好奇问了他句:“你是不是就在附近啊?”
“嗯。”他反应的很冷淡,扭头看向窗外的时问了她句:“想吃什么?”
羲和想了想:“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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