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瞟了一眼端坐的季符离,眼神甚是不屑。
文官弱鸡也敢跟少帅抢鹿,哼!
岑沐年垂下眼帘,声音清冷:“你话密了。”
彭丰盛连忙闭上嘴。
御驾边上,胡颖坤冲他做了个鬼脸,无声道:你话密了。
彭丰盛瞪了他一眼,走到大雕面前指着它道:“你话密了。”
那大雕本就一肚子火,身上又痛,它不敢对岑沐年如何,现在看到来了个不识趣的,气得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凄厉的怒啸——
“呀(↘)——”
惊空遏云的一声长鸣,将熟睡中的顾浅吓了一抖。
她连忙爬起,迷迷瞪瞪地问:“什么情况?谁搁那鬼叫?”
岑沐年率先起身,大步走到马车旁撩开车帘道:“无事,一只小鸟。”
顾浅卸下心防道:“哦,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厉鬼……”
她扭了扭脖子,掀开门帘看了下太阳角度,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着懒腰走出马车。
岑沐年绕到前头,伸手抱她下来,问怎么不再睡会儿?
“马车透风,不好睡……呀?这就是你说的……小~鸟~?”顾浅走过去指着马背上的大雕,惊讶得声音都变了。
“陛下,这是猛雕,翅膀撒开能有半丈多宽……”彭丰盛说着做了个大鹏展翅的动作。
顾浅问:“刚刚就是它在叫?”
岑沐年斜了彭丰盛一眼。
彭丰盛怯怯地嘿嘿一笑:“猛禽嘛,有脾气。”
顾浅观它喙呈弧形垂突,又尖又利,似能轻易撕碎猎物。
她没敢靠近,绕去后头打量。
利箭从它胸腹贯穿,力道甚猛,箭头的前半截带着暗红色血迹直冲天空。
它挣扎了两下,翅膀扑腾起地上的灰尘,雕身随着它粗重的呼吸起伏,惊得坐下大马甩了两下鼻子。
顾浅捂着鼻子走开了。
她看到不远处几案上的食物没有动,又看到季符离已经快吃完,便喊岑沐年:
“长熠,先过来吃饭吧,都要凉了。”
岑沐年笑着走过来:“无妨,我吃得了冷食。”
内侍搬了张美人榻过来,宫娥铺上垫子软枕,顾浅坐在一头。
岑沐年在她旁边席地而坐,端起汤喝了一口,听到季符离问:“陛下可曾用膳?”
顾浅说:“我吃过了……弗、季大人此行可有收获?”
季符离没有正面作答,他凝望顾浅反问:“陛下可曾食过鲜鹿?医书有云,鹿肉‘利五脏,调血脉’,陛下可多食。”
“吃过的。”顾浅看了岑沐年一眼,又补充道,“吃过不少。”
岑沐年回了她一道温柔的笑,没说什么。
“陛下喜欢吃鹿肉?”季符离问。
顾浅点点头:“还行。”
“那好。”季符离起身,从腰间摸出一把精巧匕首,“我为陛下烤一只鹿腿。”
顾浅:“……”
大可不必。
鹿肉又不是龙肉,有什么稀奇的!
翻来覆去的说。
她感觉季符离怪怪的,有点神经质。
“哎,你有没有觉得他不对劲?”顾浅悄声问岑沐年。
岑沐年心道,他从出宫起就不对劲。
“可能还没完全适应身份的转变,毕竟在宫里待了十几年。”他道。
两人意味深长地看着季符离的背影,脸上神情一模一样。
季符离倒提着鹿腿走到三角架边,用铁钩勾住鹿脖将它倒挂起,然后抬手握住鹿眼那支箭,用力一拔——“咻!”
箭矢带着鹿眼被拔出来,还飚出来一注血。鹿血落到他衣袍上,他连躲都没躲一下。
顾浅看得瘆得慌。
她扭头去看岑沐年,却见他吃着饼子老神在在,完全没有被那画面恶心到。
顾浅暗暗感叹真不愧是上过战场的人!
吴大监揣着佛尘猫过来,跪在边上悄声汇报探查结果:
“禀陛下,小殿下自三日前来了一趟宫门口,就没有再去学院。赏下去的银子,买了三十斤炭、红糖鲜姜各五斤,这三日已经耗完。余下银子做了身胡服,哦,还给了身边嬷嬷一锭银子让她赎簪子,那婆子拿了银子并未去典当铺。小殿下上午去学院挨了顿手板心才来的猎场,夫子打他的原因是无故旷课,不是荒废学业。”
顾浅听完愣了许久,悠悠道:
“这孩子……真是天生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