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驾里头,顾浅百无聊赖。
等顾伯礼情绪平复了,她才再度开口:“我没有软禁你的意思,只是你在王府过得并不如意,如今都十岁了才这么点高,要是以后营养跟不上长成个矬子,没有姑娘会喜欢你的。”
顾伯礼慌忙道:“陛下,臣、侄儿不是这个意思!侄儿是觉得,陛下一番好意,若被外人误解,侄儿反倒害了陛下。”
“嗯?”顾浅挑眉道,“……误解?误解什么?”
她心想,大家都姓顾。顾秧对孩子不好,她帮忙照顾下,能有什么误解?
难不成……误会她抢别人儿子?
“那不会!”顾浅拍了拍顾伯礼的肩膀,“你放心,顾秧是你母亲,我不会强迫你认我做娘。”
她没那个癖好。
“不、不是……”顾伯礼磕磕巴巴的,小脸微红。
“那是什么?”顾浅不禁好奇了:一件这么小的事情,到底能生出多少麻烦来?
顾伯礼忽然“噗通”跪下道:“侄儿斗胆,请陛下恕罪!”
顾浅:“嗯?”
顾伯礼双手抱拳,低声说:“世人皆知陛下体寒,子嗣艰难。若陛下天年不久,我母亲就是继位人选。
“侄儿深知陛下与母亲之间的嫌隙,若陛下无意于她,恐她将无事生非祸乱朝纲。
“侄儿若是入宫,怕会激化母亲心中怨愤,令陛下为难。”
说完,他朝顾浅深深一拜,没有起来。
顾浅还沉浸在他那段话里,cpu有些超额负载。
她真的,超级无敌讨厌这里人说话的方式!
一段话重点太多,让人抓也抓不住。
“啊……你说你母亲是吧?”顾浅在脑海里组织语言,“她确实是储君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这个你不用担心。”
但是她将顾秧从名单上划掉了。
“如果你担心你进宫生活会引起流言,这个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顾浅说,“宫里不会短你吃穿用度,比起王府要好太多。还有,你现在的重心是好好学习、好好长大,大人的事大人自己会处理好,明白吗?”
顾伯礼似懂非懂。
“最后一点,不要对外人说你母亲与我不和,以后这样的话再不要说,记住了?”
顾伯礼点点头。
他又吃了一块糕点,将杯中茶水饮尽,起身对顾浅一揖,请求参与秋猎。
顾浅睨他一眼:“你会骑马?”
顾伯礼信心十足道:“回陛下,学院教过骑射。”
顾浅便放他去玩,命侍卫贴身保护。
顾伯礼骑了匹小马走远后,顾浅宣来吴大监,让他着人去秘查顾伯礼小殿下最近做了些什么,事无巨细务必全部记下回报。
临近中午,霜雾尽退,大地渐暖。
司膳的宫人们在土灶上架起炉子,揉面、煮粥、煲汤、炖肉。
一些体力不支的文官逐渐归营,他们或空手而归,或拎了兔子野鸡等野味。
午饭过后,先行归来的文官们提议按部门比赛,一行人便支了网子、索套复又入了山林。
彭丰盛守着御驾,望眼欲穿。
终于在女帝进入梦乡之后,望来了他家少帅。
岑沐年骑着个四不像朝营地走来,在守卫御驾的禁卫中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
近了,彭丰盛一瞧。
嚯!
马背上好大一只雕!
那雕被利箭从脊背贯穿,翅膀耷拉着垂到地面上,嘴里还在喘气,一双眼睛锐利如剑。
后头是季符离。
季符离所骑的马背上绑了一头野鹿,鹿眼与腹部各中一箭,已经气绝。
“二位大人好身手,真乃我大凤朝神箭手!”吴大监陪着笑上前夸赞。
他一挥佛尘,吩咐内侍抬来两张几案,就地摆上食物酒水,供大将军和季侍郎用餐。
季符离翻身下马,边洗手边问:“陛下睡了?”
吴大监点头应道:“回季大人,陛下将将睡着。”
彭丰盛接住岑沐年扔过来的大弓,上前围着受伤的雕打量一圈,忍不住感叹:
“少帅你这箭术,天下无敌!”
岑沐年嘴角噙着笑没说话,看了一眼御驾马车,又飞快地扫视一圈现场情况,才下得马来。
他接了宫娥递的帕子净完手,对彭丰盛道:“时辰还早,你去溜溜。”
彭丰盛望了一眼西斜的日头,呢喃道:“猎物都被你们吓跑了,我这时进山能捞着啥?”
“那你往天上射,射只雕来,实在不行小雀子也得。”岑沐年道。
彭丰盛不满:“雕?少帅说得简单!它飞那么老高,飞得快,眼神又好,那是什么人都能射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