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甲名单还没出来呢。”几人劝道。
高子骐难看地笑了两声,“一甲?不敢想。几位兄台,我先走了。”说着不等几人回答,就蹬蹬几步下楼了。
高子骐的失态没有引来众人的目光,这样的事情太多了,就连酒楼的跑腿小厮也见怪不怪了。这还是好的,前些年还有落榜的,躺在酒楼的大厅打滚撒泼,痛哭流涕的,也有中了之后疯疯癫癫,状若失心疯的。
李信几人对视一眼,又无可奈何叹了一口气,这种事情怎么劝?尤其是几人好歹上榜的情况下,说任何话都像在对方的心口撒盐。
看到高子骐踉跄着出来,牛春花一脸心疼,也猜到了结果。但牛春花没有上前,只是悄悄跟在后面,看着高子骐在路边的石墩上坐了半天,才像找不到回家路的小鸟一样,茫然得在街上四处乱走。异样的表情引来路人的频频侧目,还有小声的议论声传来。高子骐一概充耳不闻。
终于,似乎清醒了过来,高子骐才木愣愣得返回家去,进了书房,把自己关起来。牛春花就如同守门人一般,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生怕高子骐一时想不开。
在皇宫一处华丽的宫殿,一个银袍玉带的俊美年轻男子,斜靠在软榻上,拿着一张名单问恭立在一旁的小公公,“这么说,我那三哥真的插手了。就为了一个女子,插手科考,也不怕父皇查出来。”
小公公低着头,认真答道:“目前看来,应该是为了那位姓柳的女子。”
男子摸了一把已经冒出些青色胡须的下巴,沉思了一番:“那女子到底有什么本事?就我三哥这阅尽千帆的人,不应该是这么痴情的人啊?”
“奴婢不知,但埋在三皇子府的探子最近传来消息,三皇子重新开了一家店铺,计划卖一种香水,也就是类似金玉阁花露一般的女子用品。”
“噢?这倒是有趣。”男子露出一丝兴趣,“和那女子有关。怕也只有这样了。我这三哥总是把别人当傻瓜。就他那府里,早就被探子穿成筛子了。不过也幸亏三哥的野心只在商业。”
“或许这只是三皇子的幌子呢?”小公公大胆猜测。
“小猴子,你就是太可爱了。我那几个好哥哥也不是好惹的,怎么能放纵三哥在政权上再插手?不过,这关我什么事?我连亲都没成呢。”
叫做小猴子的小公公,红了红脸,迟疑问道:“那个书生还跟不跟?”
男子吃了一颗葡萄,问道:“那书生什么反应?”
“很失落,准备离京了。”
“那就不要管。不过这也不是坏事。”看着小猴子一脸不解,男子也没有解释。虽然父皇身子看着还硬朗,但毕竟几个哥哥年纪已经大了,都分配在不同的部门,掌握了一方权利。因此朝着那个位置挣得厉害。这时候考上了,不起眼的一官半职还没关系。像是一甲三名和二甲排名靠前,被授官的,都要考虑站队的问题。一朝不慎,就是祸害九族啊。
而在羊皮巷的小院,牛春花正在院子里大声念诗:“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哗啦一声,书房的木门被大力拉开了。
“你都念得什么,乱七八糟的。”
看着眼眶通红,头发也乱如杂草的高子骐,牛春花终于松了一口气,可算是出来了。再不出来,自己也只能硬闯了。
“相公。一次落地不算什么,你不见古来做出一番成就的都是厚积薄发,反而是一开始声名鹊起的,后来倒是默默无闻。比如那个神童方仲永,还有有失去神笔的江淹……”
“好了,你不用教育我,我知道的比你多。收拾东西吧。”
看到高子骐头脑清醒,牛春花乐颠颠的去了屋里打理包袱。牛春花真不觉得一次考不上就算什么大事。科举多难考啊,就是再过个几百几千年,各种考试也免不了。从小学到大学,只要你想上一个好的重点学校,每一环节都要考,其他乱七八糟的资格证更不用说。考不上,在这个行业就寸步难行。还有公务员,牛春花小姑子家的闺女考了八年,从毕业开始,一直考到三十岁,才考上一个乡镇公务员。这才是越挫越勇,八年抗战啊。
所以,牛春花早看淡了。
挑了一个天朗气清的好日子,牛春花和高子骐如同来的时候一样,一人一个小包袱,简简单单上路了。
城门口,张铁和几个镖局相熟的人都来送。赵六表现的最依依不舍。因为以后又要他重掌大厨了。
“以后,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来西北郡。那里天高皇帝远……”牛春花略带深意得跟张铁说道。
张铁点点头,“不用担心。你们路上小心。”
牛春花点点头,上了牛车,吱呀吱呀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