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十根指甲悉数拔尽,公差才松开手。两个女人软软垂下头,已昏死过去。
柳映眉怔怔望着身旁犹如地狱般的惨象,脸色惨白。她不是只知躲在闺阁绣花的小姐,她以为自己见惯了这世上的肮脏、黑暗、恶毒,再不会感到恐惧。可是,她错了。
她抬起头,眼睛望向灰蒙蒙的夜,诡异一笑。
沈眉心,除非她死,不然今日的屈辱一定加倍讨回来!
不远处清音楼上眉心不禁打了个寒颤,那女人虽然没有看见她,她却能感觉到如毒蛇般阴冷恶毒的眼神。可笑,真是可笑!明明是先来招惹她的,到头来却把一切罪责推到她头上!
“别怕……”耳边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
眉心猛地回过神,糟糕!她……她什么时候钻到尚玉衡怀里了!
清音楼灯火阑珊处,眼前的男人一身凤翎卫常服,竖领窄袖,玄色锦衣上以金丝绣着浴火鸣凤,栩栩如生。墨发高束,金带缠腰,更称得他气宇轩昂,俊美非凡。
眉心有一瞬的失神,很快挣脱开,“你……你怎么在这?”
“我没碰你。”尚玉衡表情严肃,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神圣姿态,“是你自己……”
“闭嘴!”眉心咬牙切齿!方才看见那些人一根根拔指甲时,她吓得傻了,以为旁边是白氏便紧紧抱住,谁料到……哼,一帮吃里扒外的家伙!
尚玉衡眉头微蹙,她生气了?
明明就是她自已往他怀里钻的,他总不能往外推吧?好吧,虽说他故意没提醒,还趁机……但那也是她……算了,反正便宜是他占了,被骂几句也没什么。
尚玉衡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你定想知道正德厅是怎么一回事吧?”
“不想知道。”话一出口,眉心又后悔了。
她想知道,当然想知道了!
但她又拉不下脸追问,只得恨恨扭头就走。
“等等!”尚玉衡飞快拽住眉心的胳膊,眉心凉凉一瞥,尚玉衡缩回手,“最近几天,你……不要随便出门。”他见眉心小脸绷得紧紧的,以为她是真生气了,心下有些惴惴的。可当目光落到眉心微微撅起的小嘴上,尚玉衡脑海中又浮现起傍晚时马车中的旖旎风光……
那么软,那么香,怎么吃都不够。可又怕惊醒她,只得小心翼翼浅尝辄止。
唔,真是从未经历过那般煎熬难耐又甜蜜入骨的滋味……
眉心冷哼一声,扭头又要走。
“再等等……”
眉心不耐烦了,“还有什么事?”
“那个……”尚玉衡突然结巴了,别扭道,“太尉府大公子陆放舟携夫人明晚上在望海楼摆全鱼宴,想请我……我们赴宴,赔罪,你去吗?”如果再喝醉了的话,他岂不是又可以……
“不去。”赔罪?兴师问罪还差不多?江临月那等人精,恐怕识破她的小伎俩了吧?
“哦。”尚玉衡面上浮起淡淡的失望,“你不去,我也不去。”
眉心一时无语。她怎么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像个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年?
一定是她今天惊吓过度,受刺激了。
楼下见着白氏一帮人,眉心翻白眼无视而过。喜鹊缩着脑袋不敢上前,还是白氏追上去,连声赔罪:“好啦,我的好阿眉,乖啦,别生气!对了……”白氏突然话锋一转,“我想起来大公子……嘘,外面人多口杂,我们回沧浪院说,好不好?”
眉心被勾起好奇心,停下脚步,“小婶娘以后若再这样,休怪我再不理你了。
湖心亭摆下茶水点心。
眉心问道:“尚开阳滥用公权,乱动私刑,就不怕被人告发吗?”
“谁会告?”白氏执起茶盏,为自己和眉心各斟一杯茶,“主子惩戒家奴,只有不出人命,不会有人管的。况且就算出了人命,不过多打点些钱财,也就不了了之。”
“可柳映眉和那两个女人不是尚家人。”
“柳映眉不过被赏了两巴掌,算不得什么。至于那两个女人……浓妆艳抹,举止放荡,多半是年老色衰的妓子。这样的人比家奴更要低贱几分,就算打死了扔到街上也没人过问的。况且大公子已是手下留情,拔指甲瞧着吓人,对身体损伤却不大。”
眉心惊愕:“好歹是活生生的人,生生拔去指甲该多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