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飞快将眉心拽到身后,“啪”一巴掌响亮落到白氏脸上。
罗氏一怔,坏了,她打眉心,可以说是长辈教训晚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白氏的脸,传到浮云堂去可不妙。不过,她很快又转念一想,呸!就打了又怎样?白氏这贱女人,一没钱,二没靠山,居然有狗胆子敢替那死丫头出头?打了也是白打,活该!
反正动手了,今儿不打到那死丫头她绝不罢休!
罗氏整个人魔怔了似的,扬起胳膊还要打,外头守着的孙婆子匆匆赶来,附到罗氏耳边嘀咕一句,罗氏脸色瞬间大变!
罗氏风风火火来,又风风火火带着一帮人走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让罗吓成那样?
眉心拉住白氏的手:“小婶娘,害你替我挨巴掌,疼吗?”她原本打算顺势玩一出“苦肉计”,明儿早上顶着一张打肿的脸去浮云堂,就不信老夫人还能沉得住气?不想白氏突然顶上来替她受了。
不过呢,白氏挨的这一巴掌,却比她更有“价值”。
以前罗氏欺负白氏,至多是指桑骂槐逞口舌之快,抓不到确凿的证据。今儿当众扇人家巴掌,还寻不到开脱的由头,这就是失德,仗势行凶。罗氏所依仗的不过是尚府当家主母的名头,作主母的必要德行服众。这件事传到浮云堂老夫人耳中,恐怕就不仅仅是生气那么简单了。
家宅不宁,万祸之始。
说到底,论辈分、论地位,尚家是老夫人为尊。她可以赋权,也可以收权。罗氏一旦下来,大权必然落到白氏手中。到时把尚家上下彻底整顿清洗一番,就不会有那么多糟心事了。
“疼一下罢了,不碍事的。”白氏反握住眉心的手,羞愧不已,“倒是我这个作婶娘的该惭愧才对,眼看着大夫人仗势欺人,竟被吓得六神无主,唉……惭愧!”
“哪里,小婶娘已经很棒了呢!”眉心抱住白氏的胳膊撒娇。改变一个人,哪是一朝一夕之事?白氏能敢站出来,跟罗氏对峙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对了,小婶娘,我们也去外面看看吧!”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方才不是看她的热闹吗?现在也轮到她去瞧瞧热闹!
尚府的人此时全涌到正德堂前面,数十丈方的院子已乌泱泱挤满了人,却静悄悄的没人出声,只听见中央传来阵阵鬼哭狼嚎的惨叫声,诡异得吓人!
眉心一行人没有靠近,登上不远处清音楼,院子中的情景尽收眼底。
人群中央放着十来张长凳,五六个男人面朝下被按在长凳上,衣裤褪掉,露出后背和臀部,两边各有一个执木棍的壮汉轮番击打。打人的像有极有经验,一棍子下去皮开肉绽,被打的人嗷嗷直叫,拼命挣扎,可惜手脚俱被粗绳索傅住,越扎反倒勒得越疼。
十几棍子下去后,被打的喉咙已吼得嘶哑,身上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尚家门庭衰微,人丁寥落,罗氏虽尖酸刻薄,终是寻常闺阁女子,纵是处罚下人也不过随手打骂几下。府中上下哪里见过此等血腥场面,个个被吓得魂飞魄散,噤若寒蝉。
眉心也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这才看清正德堂鎏金的硕大牌匾下端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神色凶悍的男人,罗氏正哭哭啼啼指着那男人骂,气得几欲昏厥。
那男人,有点面熟。
眉心仔细回想,再结合眼前的场景,推断那男人应该是尚家大公子尚开阳。
对于尚开阳,眉心很陌生,只知道他是尚家长房长子,正六品昭武校尉,供职于京都五城兵马司的城门司。皇城寅时一刻开城门,申时三刻闭城门。早出晚归,他们可以碰面的机会实在寥寥。前世她匆匆见过尚开阳一二面,却从未讲过话,更不提了解。
这个在尚家几乎是隐形人般的存在,为何突然间大发yín|威惩治起下人来?
更令人费解的是,被打的那几个人中身材最为庞大的那个分明是罗山,剩下那几个也正是整日跟着罗山的狗腿子。换句话说,被打的都是罗氏的人。
尚开阳纵使与罗氏再不合,那也是mǔ_zǐ,至亲,何至于打起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