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雨大,不如皇上今夜就宿在这里,奴才去给皇上请太医。”劝道。
“不行。”玄晟撑着胳膊起身,李江随着扶了他起来。
玄晟这执拗的性子,李江最知道,只有对人上了心才会如此,那便也只能顺着他的意思,便照做了。
这天气即便是有华盖遮挡,也挡不住雨打在他的身上,随行的宫人都被浇的全身湿透,他无力的卧在轿辇之上。
手搭在扶手之上,被雨淋着,却也任由雨水淋湿,苍白的指尖滴着水滴。
无人发觉,他竟然已经昏厥了过去,等着轿辇落下,李江叫了两声他没应才发现。
“快!传太医!”
那尖利的雨打在慌忙的宫人身上,地上的水洼不断地溅起涟漪,侍卫架起玄晟便进了乾清宫。
他可极少到寝殿休息,大部分的时候都在御书房批折子,没想到这次却是重病到了这里。
玄晟已经全无意识,乌黑发中沾着雨珠,身子软塌塌的陷进了床褥之中。
太医院众人听了消息冒雨前来,陈草木自然也在这中间。
首席太医张廷玉带着众人在空阔的宫廷当中走过,加起来四十几人,人人手中都提着一个药箱,雨水敲击着他们的身体,全身尽湿。
到乾清宫门外,几位资历老成的太医被李江领进了内殿,其余的人都在外候着,陈草木才入太医院不久,自然是轮不到他进殿诊治了。
这金碧辉煌的宫殿当中躺着大燕的正主,这盛京城唯一的主人,即便是他掉了一根头发丝,也会叫天地间颤三颤。
雨声不绝于耳,而下了半日都没有停下的意思。
大燕的脊梁要垮塌了!
……
这几日恩肃一直卧床不起,正迷迷糊糊的睡着,便听了谁慌里慌张进殿的声音,才要抬起眼皮,便听了一句——
“太后,皇上,皇上病危了。”那声音颤颤巍巍,更是惊吓。
一听这话恩肃即刻便清醒了过来,猛地从床上坐起,“说什么?”这些天来都没有个好脸色,一听这话血气涌上了头,整张脸都涨红了。
就看着在地上跪着的江德全一个头扣在了地上,“皇上,今日突然病重了!”
他语气哀憷,小心翼翼的抬起了头来,只见恩肃作眩晕状,便挪着膝盖到了她床边,“太后,太后您保重。”
“快,哀家要看皇上。”
几近窒息,大口喘息着,江德全拉着她起身,在她身上披了件外衣才要动身,就见了赵慧茹直闯了进来。
恩肃立着,赵慧茹扑倒在了她的脚下。
长裙将她的腿脚遮盖,“姑母,皇上,皇上他……”泣不成声,抬起那张被眼泪哭花了妆的脸来。
要你何用,就只会哭吗!
抬起手来便打在了赵慧茹的脸上,骂道:“哭!皇帝还未如何你便急着哭丧了,若是皇上有了半点差池,哀家绝不与你好过。”
这一巴掌叫赵慧茹将哭腔憋了回去,恩肃迈开步子便急忙往乾清宫赶去,赵慧茹默默的站起身来,便跟随着恩肃一同去了。
殿外太医围了好几层,一声太后驾到将他们中间开出了一条路。
旁的人在恩肃这里什么都不是,唯有玄晟,是她这一辈子的指望,她视所有人如无物,就只是一个担忧儿子的操心母亲。
殿内太医在床前跪着,施针的施针,下方子的下方子,见了太后到了,便从床前让了开。
“参见太后。”一齐叩头在地。
她也不理众人,脱开了江德全的搀扶便奔着玄晟而去,坐在他身边,紧紧的抓住了他放于腹前的手,恨不能将他的骨头捏碎。
他铁青着一张脸,连呼吸声都微弱的近乎没有,恩肃瞧着他的这个样子,便将紧攥着的手松了开,他的皮肤印下了好大一块淤色。
咽了口唾沫,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恐惧,寒声问道:“皇帝如何了。”
一旁的太医听了问话才敢将头抬起,太医院之首张廷玉开口道:“皇上脉息极弱,臣等无能……”
话还未说完,恩肃便听不下去了,伸出手来怒指喝道:“胆敢说这等话,如何为人臣子?”
“臣不敢。”众人听言急忙将头叩下。
二十几年的养育,难道就只能到今日了吗。
不!绝不行,为玄晟恩肃费劲了心血,决不能轻易放他走。
迅疾站起身来,一只雌狮子一般对跪在床边的众太医吼道:“若是皇帝有任何差池,哀家拿你们试问!”
后宫之中才传出消息来,一众嫔妃冒着大雨三三两两赶到殿前,便听了恩肃的威吓声传出。
慕容漪脚一阵软,抚着她的腹部,她孩子的父亲……
往跪在地上的一众太医看去,与陈草木对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