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见他又来,依然没有好脸色。
顾凌峰推着门,急道:“如今的华阳长公主,你们可认识?”
清儿心里一惊,面上不显,依旧冷冷道:“公子说的不是这个长公主就是那个长公主,实在抬举我们了。”
顾凌峰急道:“我知你们不肯信我,只是万事小心些为好。那一****似乎见到华阳长公主到这儿来过,她是圣上的人。如今形势虽过了,只还有人查逆党余孽,你们莫要被人骗了。”
清儿一声冷笑,道:“顾公子是欺负我们没有见识吗?堂堂长公主怎么会亲自到我们这地方儿来?顾公子看错了什么人罢?”
“……看错了?”顾凌峰见她说得斩钉截铁,不由迟疑起来。
他也想不通那位长公主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正因此才会立刻往最坏的地方考虑。可现在这么一说,说真有可疑之人出现,清儿她们也不会这般不在意了。
清儿又道:“顾四公子还是擦亮了眼睛想清楚些,莫要冤枉了人!”说罢“呯”一声将门关上。
柳娘一身短衣打扮从屋里出来,她听到对话,颇为惊讶,她记得萧重岚初次来她们家时,清儿还百般怀疑,怎么现在竟似乎在替她掩饰了。
清儿也换了身衣裳,提了一篮花出来,幽幽道:“……那位长公主,虽说与郡主姐姐什么都不一样,却有着一样的侠义心肠,行事坦荡利落。我也不知怎么的,见着她的笑容,竟有几分亲近感……兴许也是如此,郡主才会如此信任于她。”
“……听命于她,就是在为郡主效力,清儿明白的。”
柳娘也是轻轻一叹,道:“只盼着郡主早日养好伤重返京城。郡主吉人天相,就是长公主和陈公在天之灵,也会保佑她。”
清儿点点头。
二人不再言语,各自分头行事。
京城的西街到了夜晚,华灯初上,已见各处酒楼觥筹交错。更有那青.楼歌坊,笑闹之声穿得极远。
一个约十岁上下的少年端着银盆走到最幽静的一间房前,敲了敲,推开门。
房间里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抱着一个约摸十四岁的少年,捏了他下巴拿金盏要喂他酒喝。那男孩生得唇红齿白,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眼中却有畏惧之意。
进来的少年低着头,看也不看二人,放下银盆就要走。
“等等!”那男子推开怀中的少年,起身走到要走的少年面前,粗手将他下巴往上一拧。
少年满面通红,愤怒地猛将他的手甩开。
男子一巴掌打过去,少年瘦小,一个趔趄坐到了地上。
男子本就有气,醉醺醺道:“看来这南风馆的馆主调.教人也不怎么样啊,怎么到现在还这般不乖巧?看看他,有爷.宠.着,以后想要什么没有?”男人指着榻上的少年。
少年眼中恨意更深,擦掉嘴角的血闷声冲下了楼。
他半边脸红肿,到了后面厨房。
水缸上的木板摆着一碗米饭。他默默洗了脸,端起碗刚要吃,却被人一把伸手夺过将碗丢了出去,碗摔得四分五裂。
“你还想吃饭?”夺他碗的就是这家的馆主,一个四十多岁面皮松弛的男人,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他指着少年骂道,“你真是不知好歹!叶公子看中你是你的福气,屡次三番惹怒他,这般不是抬举!你可要知道,等着讨叶公子欢心的人可多了去了!若再这般,可别怪我不客气!”
这个臭小子,看着瘦弱,性子却极倔强,买进来之后,是左右不肯屈服。买了他进来,到现在还不能指望他出来服侍客人,而叶天赐已不耐烦了,那钱花的亏死了!
一个小厮跑了进来,满面堆笑拦着馆主,替少年说了无数好话,馆主余怒未消。忽然楼上一声惨叫,更有众人的惊呼声传来。
馆主叫道:“出什么事了让人去看看!”
上面闹得越来越大,他见势不好,也顾不上再管教少年,一扭腰走了出去。
小厮冷静看了上面一眼,四顾无人,悄声对那少年道:“你记得我说的话,要想见到你姐姐,先耐心些,莫要再触怒他们。”
少年看他一眼,似乎并不全信,只默不吭声握紧了拳。
朝廷这边,萧珏很快接到了两份奏折。一是御史弹劾,道是吏部尚书叶同江教子无方,叶天赐与人为争男.宠.而斗殴,大闹南风馆,有碍世风。还有一份,就是京兆府尹发来,道是两家公子斗殴,死伤多人,又引发大火,烧坏了半条街。
萧珏拿着奏折去问洛迟砚。
洛迟砚看完了,先是一笑,道:”陛下,这奏章来得正是时候。陛下欲要动一动张家的人,只是张家蛰伏不动,一直抓不住把柄。想不到临到张世巡回京,机会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