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水心背着她下了山,即便在寒冬,也出了汗,手臂上渐渐觉得疲软。眼光扫过去,见她正困觉,便慢慢蹲下,跪坐在地上将她放下,转了个身又把她搂进臂弯里,慕南乡醒过来,正打算抬起身子,便被文水心拦住,将她重新摁回怀里。
“手臂有些酸,让我歇一歇。”文水心拍了拍她的肩说。
慕南乡枕在她肩上,瞧见她怀里的小顾正睁着眼睛瞧着她看,她伸手在小顾眼前转了装,小顾的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也跟着转,她情不自禁笑起来。第一天,小顾眼睛几乎没睁开过,第三天,就会盯着你瞧了,第四天,已经会咧嘴笑了,现在,漂亮的眼睛珠子滴溜溜的转的十分利索。慕南乡笑完又叹了口气。
文水心低头看着一大一小逗乐,起先也会心一笑,后又见她叹气,想到过两天,小顾就要离开,不免心中郁郁。却也知道,不得不这么做,就如今日,倘若小顾不是跟自己在一处,恐怕,阿姐顾此失彼,情势更不可测,即便是为了小顾的安全,也该将她送走。
休息了片刻,两人站起来,继续赶路。母鸡山果然不如前一座山难走,许是邻着村子,山中被开辟出一条道来,山中有不少树被砍伐,视野也开阔许多,也让文水心着实松了口气。
翻过这座山时,天色并不晚,但她两仍决定在村子外住一晚上。两人均不愿住进村子,一是怕给村民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二来她二人到底是女子,又带着婴儿,也不愿在村子里招惹麻烦。
两人在村子外落脚,落脚的地方也有些讲究,这里多是东南风,与村子间隔着一小片树林,地势较低,即便是在这里生火,也很难被人发现。
慕南乡照顾孩子,文水心去砍了些干树枝回来。“我路过那条河,河面结了层薄冰,往远处瞧了,里面好像有鱼哩。”
她前两日身子也不舒服,吃得都是粥和面饼,口中也有些淡,慕南乡也要补一补。
两人生了火,温热了身子,文水心便打算去河里钓些鱼上来。
慕南乡笑道,“九月九鱼封口,这个节气,怕是钓不着鱼。”
“阿姐且等着吧。”
仓木林里也有条河,往日她也干过下河捉鱼摸虾的事。这里的河面并不宽,冰也只结在河水边一圈,文水心找来一截树枝,将周围的薄冰敲碎,又将小半张饼捏碎了抛在河边,等了许久也没见着一条鱼游过来,她伸手进水里,瞬间感觉寒冷刺骨,下河是不成的,手里又没有网,只能望鱼兴叹。她不死心得沿着河边走了一圈,心想,若有个竹筏,有张网该多好。
她这边在感叹,那边便来了一群小少年,领头的少年十一二岁,几人手里拎着鱼竿,手里抱着竹篓,瞧这架势,可不是来钓鱼的么。
那群少年郎也瞧见了文水心,远远望着仙女般的人儿,一时竟不知向前走。直到见仙女儿朝他们招招手,几个少年互相看了眼,均向她奔去。
领头的少年自言姓孙,他手中的鱼竿最长,他朝河中撒了些食,将鱼饵抛向河中,嘴里还不忘唠叨,“日头足的话,咱们都去芦苇塘里,长杆钓浅水,今个天有些阴沉,就得在这深水里钓。”
“姐姐怎么会走进村子里,这山路可不好走呢。”
文水心听他唠叨得不停,水面总是没有动静,十分担心他要把鱼给吓跑了。忍不住提醒他,那几个少年以为是说他聒噪,纷纷起哄嘲笑他起来。这一闹让文水心更加担心,还能不能好好钓鱼了。
过了好一会功夫,漂子剧烈地动起来,几人顿时来了精神,这鱼力道倒是挺大,拖着鱼饵往后挣扎,领头的少年急忙道,“快,下网兜住。”
另一个少年忙伸出网兜,奈何人小气力不够,文水心看着着急,生怕好不容易上钩的鱼又没了,拿起竹篓,提起气,踏水到了那里,伸手将鱼兜进竹篓。
岸上的少年见她轻盈的身姿,个个兴奋地欢呼起来,待她重回岸边,引得几个少年面红耳赤。
几个人合力才将鱼弄上了岸,少年看了看鱼钩,啧啧直叹,“好险,再晚上片刻,就要脱钩啦。”
文水心弯腰去看竹篓里的鱼,心道,这下,可叫阿姐服气了。她从口袋里摸出几个铜板,“可否将这条鱼卖给我。”
小孙摆摆手,“姐姐尽管拿去,这又不是私家塘,不要钱。”
文水心仍旧将钱送到他手里,指了指竹篓,“竹篓借我一用。”
小孙颇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姐姐是要烤鱼还是煮鱼汤喝。”
文水心想了想,补身子自然还是鱼汤好,奈何没有器具。
“能否再向你借个锅子。”
“行的行的,姐姐等着,我家离这里不远,我一会儿就拿过来。”几个少年也跟着他跑了。
没过多久就就送来了锅勺,又赠给她一些佐料,文水心说,“多谢!明日辰时正点,我在这等你,还你竹篓和汤锅。”
小孙应了声“好”,文水心便朝他笑了笑,小孙瞧她笑的煞是好看,又害羞起来,一溜烟跑了。
慕南乡抱着小顾远远就瞧见她,往前迎了两步,待看清她手上的东西,不禁笑起来,“莫不是打劫了哪户人家!”
文水心朝她吐了吐舌头,走到她面前,将手上东西搁下。
“等我搭个架子,咱们今天有鱼汤喝咯。”
慕南乡瞧见活蹦乱跳的鱼,不禁为难起来,这一路她都是事先备好干粮,非是她不愿炊事,而是的确不擅长此道。
她拿着树枝戳了戳雨肚子,满脸为难,文水心在一旁搭着架子,错眼瞧见她犹豫不决的模样,笑起来,“阿姐,你这是做什么。”
慕南乡抬头看她,“这杀鱼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