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说:“你不知我在那王家过得是什么日子,若没有这大烟,我早就活不下去了!”
霍大奶奶见她颓废的样子,当即就挽着她的手带她到聚宝道上闲逛。那赵氏穿着樱色挑银线玉簪花衣衫并淡粉撒金点裙,髻插白玉南红如意珠钗。霍大奶奶穿着湖水蓝绣莲紫纹暗银线绡缎大衫并月白蝶纹束烟霞银罗花绡裙,髻插含金蕊珠赤芍珠花。两人并肩而行,当真是一对娇俏姊妹花。
霍大奶奶也有心显摆,带着赵氏看了自己夫君的生意,赵氏果然啧啧称赞!她又带着赵氏进商行与一身深青织金如意纹长袍的霍震霆见礼,霍震霆知道是娘子的手帕交来访,当即推掉事务,与她们在得月楼摆了桌子,细细寒暄。
赵氏瞅了个机会对霍大奶奶说:“瞧你夫君是个有本事又心疼你的,你倒真是好福气!”霍大奶奶羞赧而笑,赵氏是寻着空子出来的,不能久留,当即就向夫妻俩告辞,坐船离开。
当晚,霍大奶奶跑着赵氏托付的梨花木匣子,真如千金重担,在房间里四处转悠寻找合适的收藏地儿。霍震霆见了不禁莞尔道:“看来爷们间的情义是两肋插刀,娘们间的情义就是互藏私房了!”
霍大奶奶娇嗔道:“这赵氏与我是自小交好的,当初我能从岭南一路到姑苏来,也多亏了她,现如今她将身家都托付给我,我自得好好保存!”
“你且随我来!”霍震霆起身负手,带着霍大奶奶一起进了书房,将房门掩紧,然后从架上取了一账本递到大奶奶手中。
大奶奶好奇翻开,竟发现那账本里面早被掏空了,装满了厚厚一沓房屋地契及银票,当下暗自腹诽道:“原来二弟妹说的是真的,夫君竟还真的藏有不少私房!”
霍震霆对大奶奶说:“这些是我做生意这些年辛苦攒下的体己,你我既是夫妻,我也不瞒你,藏钱地儿指给你!”
霍大奶奶扯着帕子说:“我才刚觉得自个儿财大气粗没几天呢,见到夫君这些,生生又被打回穷人了!”
霍震霆刮着她的鼻子说:“我的还不是你的,怎么这般计较!这些钱我除了你,谁也没说过!”
霍大奶奶伶俐地说:“妾身知道,这钱要照看好,以后留给福瑞!”
霍震霆扑哧笑道:“一天到晚就记得给儿子攒家私!”
霍大奶奶见到霍震霆大手笔,也就不再做些小儿态,索性将赵氏的匣子也搁在自己的陪嫁箱笼里封存落锁。
霍家兄弟的生母霍老夫人和霍大奶奶的生母余三奶奶是嫡亲姐妹,都出自三晋乔家,乔老夫人只生下两千金就因病去世,乔老太爷续弦再娶得了个儿子乔景天,也就是霍氏兄弟和霍大奶奶的舅爷。
昔日霍老夫人和余三奶奶懊恼老父一门心思宠着继室和儿子,对那继出的弟弟乔景天都不甚喜欢。待得老爷子去世,乔景天当家立门户了,也就渐渐断了往来。
这一日,乔家竟然托人送了一封信到霍家,原来北边动乱,乔家全家从三晋迁到了皖南,乔家少爷乔意涵亦在皖南新政府谋了个差事,时下正逢乔老爷寿辰,就请霍家人去府里赴宴。
虽然与乔家以前有些龌蹉,但到底还是亲戚一场,打断骨头连着筋,何况人家都上门来请了,自然要去一趟。霍震霆当即让官家霍大准备了礼品单,又捎信给申城的霍震宇,一家人定于月末共赴皖南乔府。
霍二太太前日子大闹古坊斋,霍震航把她拘在家里闭门反思,现在见去皖南自己也没份,当即就闹腾起来。柳姨娘笑着说:“二太太甭急了,这过府赴宴,自然是带着正头娘子,从没听过带着姨娘出去的,别忘了咱们上头还压着个二奶奶呢?”
霍二太太最烦“姨娘”之事,当下反唇相讥道:“本就是祝寿,自然人多更热闹,总不得让我们小的尽一份孝心才是!”当即就死磨硬缠霍震航要去皖南,那霍二奶奶见了挑眉道:“妹妹既然有一份孝心,那夫君就带她一同去吧,一碗水端平,把柳姨娘也叫着吧,大不了多添几份礼就是!”霍震航听了,也就应允了。
临出门的几日,四爷霍震宇也回来了,衣衫光鲜,想来在申城过得不差。一家人讨论好了礼品单子,就于次日走水路赴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