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霍大奶奶正抱着福瑞在花园里耍,喜婆子远远地走近施了一个礼说:“大奶奶,听岭南旧人说八小姐成亲了!”
“梦琴成亲了?”这余家八小姐余梦琴是余家大房的小姐,忠义侯府三奶奶余梦露的嫡亲妹子,与三房的余夕瑶(霍大奶奶)年岁只隔一个月,一个仗着是长房千金,一个仗着是三房独女,自小就互不对盘。余家白落后,余夕瑶寄居忠义侯府没少吃亏,离不了这八小姐在后面扇风捣鬼。余梦琴自己是则是一直寄居在赣鄱母舅陈家。
“八小姐许的是汪国公府的少爷,不过现在革命党闹得风生水起,这些个昔日显贵也只是虚张声势的花架子罢了!”
大奶奶轻摇着福瑞说:“话也不能这么说,八妹到底还算是配入了官宦之家,不过我也不稀罕,我夫君亦是人中龙凤!”
喜婆子说:“大奶奶所言极是,那汪国公府虽然败落了,可架子还在,八小姐进去的时候,整整带了八十一抬嫁妆。那些旧人认出了箱笼上的印记,都是大奶奶当初带进忠义侯府的,现在原封不动地抬到汪国公府去了!”
大奶奶闻言气得倒跌,喜婆子忙扶住她说:“是老奴多嘴的不是,但老奴也气他们欺人太甚!”
大奶奶俯身凑近福瑞,闻着他身上的奶味儿,心绪才慢慢抚平。“没想到他们这些人连这点儿颜面都不顾了,幸亏当初来姑苏遇到夫君,要不然还真正斗不过这如狼似虎的一群!”话虽这么说,心里终是憋了股恶气。
夜里,大奶奶想起前情种种,在青红色滑丝薄被下辗转反侧,不得安睡。霍震霆搂住她说:“今日为何如此焦躁,莫不是又出了什么事儿?”
大奶奶回搂住他的蜂腰说:“是我想起以前的一些往事,不该闹到夫君了!”
霍震霆笑着说:“其实,若不是你一时义愤来到姑苏,也就没有我俩的姻缘了,所以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大奶奶闻言更是搂紧夫君,将小脸贴到夫君胸膛上。霍震霆见她做出这等撒娇姿态,性子顿时上来了,欺身压到她身上。大奶奶如藤蔓一般缠住夫君,望着罗帐上抖动不停的玲珑点翠垂珠串,觉得世事苍夷,惟有怀中人才是真实稳健的。霍震霆知她内心不安,大手轻抚她头顶,全力填补她的空虚落寞。两人在这夜静时分,竟处出几分相濡以沫来。
次日早上,丰县别院里的下人就来报喜,说是霍二奶奶昨儿夜里得了个千金。大奶奶赶紧换上蜜合色梅花镧边海水江崖大衫及裙,插上赤金拔丝点翠发簪,让紫鹃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小孩儿物件礼盒,去别院探望二奶奶。
别院里,霍二太太掩不住眉间的喜悦,倒是柳姨娘一直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知夏出来将大奶奶迎进屋里,只见二奶奶穿着一件遍地金小葵花中衣靠在金绣练鹊文靠枕上,正在逗弄襁褓中的孩儿,气色还不错。
“这姐儿生得真是清秀,起名字了么?”
“叫丽姐儿!”霍二奶奶哄着丽姐儿说。
“二爷不在家么?”
“昨儿个,孩子生下来,二爷听说是女儿,看了一眼就走了。他这薄情寡义的人,我算是看穿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到底还是自家骨血,二爷不会不管不顾的!”大奶奶柔声劝道。
“甭提他了,若是二爷待我有大哥待大嫂的五分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大奶奶退出屋子,将二太太和柳姨娘叫到跟前说:“现下你们奶奶刚得了千金,要静心调养,你们要按规矩办事,勿惹事端,若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定当家法处置!知道了么?”二太太和柳姨娘皆点头称是,大奶奶又嘱咐知夏若有拿不定的事儿,只管报去她那里定夺,这才带着紫鹃离开。
霍震航连得两个千金,心里有事儿,将一腔怨气都泄到生意上,待回到别院,已是月上柳梢。二太太穿着亮紫色折枝花绣月白牡丹暗纹小袄及裙,扣着赤金碧玺石手镯,妖妖娆娆地走到霍震航跟前握住他的手将他拉到房内。霍震航本就心中一股邪火无处可发,见了二太太这妩媚可人的模样,当即将她推倒在黑檀描金海棠圆桌上,掀起裙子恣意弄将起来。这霍震航平日里斯文有礼,与房中事却极为霸道专横,任它什么娇花菡萏在他眼里也只是玩物罢了。二太太被他制的生痛,却只能强颜欢笑地逢迎他。这时窗外传来阵阵琵琶声,大珠小珠落玉盘,别有幽愁暗恨生,想也知道是柳姨娘借音传情。霍震航整理好衣服就跨步出去了,只剩下二太太粉拳握紧,指甲都扣到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