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震航进到如烟院,就看到柳姨娘身着藕荷色缠枝莲纹绫衫下配浅绿色五彩云纹海水江崖马面裙,带着镂空点翠百福耳坠,当真是秀色可餐。柳姨娘笑着将霍震航迎进屋里,受着他的狂风骤雨般的摧残,心中暗暗叫苦,若不是二奶奶定要她与二太太争宠,她又怎会做这档子事儿。可怜自己从来都是无根飘萍,只能随波逐流!
二奶奶产女,二太太本想抓准机会一飞冲天,谁知道半路出来个程咬金柳姨娘,硬把霍震航的宠爱分去一半,这叫人如何忍得!二太太在家里对着柳姨娘自是红眼斗鸡,两人整天你来我往,霍二奶奶则趁势调养好了身子,她自是个闲不住的人,丽姐儿满月后,就去找霍大奶奶小聚。
霍大奶奶见她是个豁达大气之人,遂将自己被余家大房合谋坑害的事儿都和盘托出,二奶奶听后一巴掌拍在桌上说:“我的大嫂,您还真是个视钱财如粪土的清高主儿,那大堆的金山银山就这样便宜了别人?”
霍大奶奶气短的说:“他们都是名门显贵,我一平头百姓如何去与他们计较!”
二奶奶说:“谁说不能计较了,光脚还怕穿鞋的不成?这事儿由我出面,我去把银子讨回来!”
大奶奶笑着说:“你若真有那能耐,讨到的我分你一半就是!”
二奶奶说:“说话算数,我明儿就启程去岭南!”
大奶奶闻言急了:“几句戏言而已,你还当真了,你一妇道人家在那里受了欺负怎么办?”
二奶奶笑着说:“从来只有我欺负人的,还没有人欺负我呢!大嫂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说完就回去做准备。
大奶奶见二奶奶起了雄心壮志,暗怪自己多嘴,待霍震霆回来时,将前后说与他听,叹道:“若弟妹真去岭南受了欺可怎么办?”
霍震霆笑着说:“弟妹自小长于市井,撒泼甩赖是把好手,这事儿让她去说不定还真能办成!”
大奶奶还是心中焦躁不安,霍震霆从背后环住她说:“你近日心绪不定就是为了被余家大房姐妹欺负的事儿,这事儿你忍得我也忍不得,且让弟妹去闹他一闹,也让他们知道厉害!”说完就咬住大奶奶的耳垂细细研磨起来,大奶奶被他弄得迷迷糊糊只有随他去了。
等到次日天明,霍大奶奶命人去请二奶奶,下人却回说天刚麻麻亮时二奶奶就已启程去岭南了。大奶奶终还是担心二奶奶的安危,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又正值三爷霍震寰亲事纳定请期,当真是脱不开身,只能暂时将担忧搁在一边。
婚事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因三爷霍震寰的亲事是霍大奶奶一手操办,兼之三爷的身子骨不利索,于是大奶奶还是决定亲自去丰县曹家一趟,以示珍重!
曹家知道霍家人要来,赶紧将破屋子里外打扫地一干二净,又买了几斤上好的茶叶,借了套金镶玉珐琅景泰蓝茶具搁在家里专等迎客。
翌日,数十个霍家丫头家丁簇拥着一顶小轿并数十个箱笼来敲锣打鼓地来到曹家门前。霍大奶奶身着玫瑰紫撒花镶海水镧边的妆花纱衫并杏黄色梅竹纹镧边绸面综裙插着累丝金凤串珠簪从轿上款款下来。围观众人见这天人之姿都拍手叫好,暗道那霍震霆果然是个艳福不浅,从哪里找来这月里嫦娥、撒花仙子。
曹家老夫和老母将霍大奶奶迎进了厅堂,收了大礼,说了几句场面话后,曹家老母就让自家姑娘出来见客上茶。霍大奶奶上一次只是匆匆一瞥,这一次却是正经相看,只见那曹家姑娘生得柳眉凤眼、云鬓桃腮,却没误那“豆腐西施”的名号。此刻她特意换上一身淡绿色潞绸如意纹衣衫及素色月白小碎花裙带着西番莲玫瑰紫堆纱绢花,真正一小家碧玉。霍大奶奶相看的满意,褪下一只灵芝抱福玉镯带上她的手腕。曹家姑娘谢赏离开,掀开门帘就看到自家大哥一直躲在帘后偷瞄那大奶奶,不禁啐了一口说:“那也是你看的了的!”
曹八斤说:“看看而已,有甚大不了的,像那样的绝色也只有霍震霆那般人享得了。”
曹七巧说:“待我进了霍家,也是富贵奶奶!”
曹八斤说:“你也只是跃上枝头的山鸡,怎能与天生凤凰比!”
曹七巧闻言气得甩了麻油粗辫子进到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