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连?北堂雪一惊。
莫不是嵇康的《琴赋》中记载的那位伶伦比律,田连操张。进御君子,新声憀亮。的琴师田连吧!
思及此处,望向他的眼神带上了膜拜的意味,北堂小姐的琴艺不止留给了她,那一腔爱琴入命的热血也留给了她。
明水浣也被安排在了后面,以至于一上午下来,叫田连失望的直叹气,竟是没一个入得了他的耳的。
午时有歇息一个时辰的规定,几位先生收拾了一番,便同君姑姑共进午膳去了。
“咱们也去吃饭吧,用完饭再过来。”白泠泠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开口道。
华颜点头,“就去对面的酒楼得了,之前我去几次,饭菜倒还可以。”
几人应下,这才一同下了楼。
华颜将手中菜谱递给北堂雪,道:“你来点吧。”
北堂雪接过,掀开了菜谱,有华颜在,她们自然只管敞开了肚子吃。
“春季肝火旺易倦,应吃些清淡的,清焖莲子、双耳拌银杏、素松白玉,小葱豆腐。表姐,你看看有没有想吃的?”话落将菜谱递到周云霓面前。
周云霓摇头,“你点就可以了。”
小二将菜一一记下,笑着问道,“小店早上刚过来的鲫鱼有几只,都是鲜活的呢,几位客官可要尝尝鲜?”
白泠泠点头,“你们想吃什么鱼?红烧还是炖汤?”
“炖汤吧,就鲫鱼汤得了。”
“好嘞,客官稍等。”
“大师傅,二楼三号包间儿的菜好了没有,都催着呢!”
“好了好了,别催了,来来来,快给送上去。”
小二熟稔地接过大托盘,迈着轻盈的步子出了厨房。
忽然眼前黑影一闪,他下意识的往后一转头,却什么都没有,疑惑的咿了一声,才又转回了头。
却见托盘边缘有着晶亮的水珠,小二将右手移到托盘中间,伸出左手摸了摸,却是黏稠一片,放到鼻尖嗅了一嗅,嘟囔着道:“哪儿来的蜂蜜啊。”
“这盘双耳拌银杏好甜,到底是放了多少糖进去。”北堂雪喝了一口水,皱着眉道。
周云霓一听太甜,伸出去的筷子又收了回来。
华颜起身就要去找小二:“怎么做菜的!”
北堂雪一把扯住她道,“算了,待会儿还要回丁香院别耽搁了,你们别吃它就是了。”
华颜这才坐下,“不知是不是换了做菜的,之前确实做得挺好的。”
几人用罢了饭又回了丁香院,华颜上了三楼,北堂雪三人则是去了后面等候。
轮到明水浣的时候,田连方勉强来了精神,因为眼见着没几人了,先前说“以心奏琴”的那位也没露面,叫他有些失望。
明水浣轻轻落座,弹的正是一首《阳春白雪》。
相传这是春秋时期晋国的乐师师旷或齐国的刘涓子所作。现存琴谱中的《阳春》和《白雪》是两首乐曲,《神奇秘谱》在解题中曾说:“《阳春》取万物知春,和风淡荡之意;《白雪》取凛然清洁,雪竹琳琅之音。”
一曲下来,掌声雷动,却让田连奏了眉,琴技确是登峰造极,炉火纯青,但选错了曲子。
《阳春白雪》表现的是冬去春来,大地复苏的景色,节奏明快,然而明水浣的琴音之中却像是有一种拘束在其中,多了一份技巧,少了一份随意。
这曲子本就跟弹奏者的心境脱不了关系,她分明是没有全身心融进那种场景中去,自然也弹不出那种感觉来。
田连摇了摇头:如此年轻轻轻便由此造诣,已是不易,是自己要求太苛刻了。
“下一位,周云霓小姐!”
楼上的人一听这仨字,皆是聚集了精神,周云霓,可不就是前些日子从西宁逃出。现住在丞相府里的那位清宁郡主的女儿吗?
周云霓向来不怯场,即使是觉察到众人的目光,也丝毫不以为意,脸上的自信之色溢于言表,款款落座,如玉的双手抚上了琴弦。
君姑姑阅人无数,没错过她脸色倨傲的神情,微微叹了口气,年轻气傲,目无他人。不是好事。
周云霓自幼学琴,琴艺自然不必多言,选的一首高山流水。乃是熟稔到了极点,不得不说这首曲子选的很适合她,她本就心性不羁,弹起这般大气的曲子来,却是将巍峨的高山。潺潺的流水表现的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