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白衣女子同华颜一起进了门去,众人才恍然回神。
不知是谁出了声来,道:“我前几日在城外曾见过这两位小姐!紫衣的清宁郡主的女儿,那白衣女子乃是北堂丞相府中的二小姐!”
“真的?”
“竟不曾想北堂家二小姐竟也是如此绝色佳人!”
“我真没想到你也会来,怎也不提前跟我打个招呼,咱们也好一道儿啊!”华颜扯着北堂雪进了院子,院中央迎面便是一座三层的红木大楼,气势不凡。
“我也不知你要来啊,我先劝你弃了诗项吧。可别再做出一句”柳叶随鞭纷纷落“了。”
华颜听她调笑自己,拧了她一把,道:“我是冲着棋项来着,那三项按照惯例我是全弃了的,今日第一日比琴,我是来凑热闹的。你是来凑热闹,还是来比琴的?”
北堂雪笑意顿了顿,低声的道:“来试探人的。”
“你说什么?”人渐渐多了起来,北堂雪的声音又小,华颜并未听清她的话。
北堂雪笑望她一眼。”来比琴的!”
周云霓自然听过她的琴,不过是数年前的事儿了,“表妹琴艺超凡。定能拿到第一!”心中却是对北堂雪的琴艺不怎么认可,自打吴妈昨日同她说了那番话,她便对北堂雪有了莫大的意见。
华颜也点头,毫无避讳的道:“今日你非得将明水浣给压下去,年年都是她第一!明日比棋。看我不将她杀的片甲不留!”
北堂雪一笑,不置可否只怕,没那么容易,明水浣既然邀请她来,自然不会是想砸自己的脚,就是不知是她太有自信能胜过北堂雪。还是有其它的什么打算。
丁香宴白泠泠自然也不会错过,很快寻到了北堂雪几人,刚打完招呼。华颜催着三人前去登记报名,自己则是带着丫鬟去了三楼占位置。
今日虽是比琴,但国学院中四位德高望重的先生都出了面,一身素灰衣衫的君姑姑领着四人上了三楼,落座在了专席。此处视线极好,可将场下众位参赛小姐的所有举动一览无遗。尽收眼底。
在一刻钟前停止了报名,场中早有人备好了绣墩和矮几,为了公正,皆不许自己带琴参赛,所用之琴乃是丁香院中传承了近百年的绝世好琴,名鸾音,与北堂雪之前那把鸾凤乃是出自同一个斫琴者,可惜了北堂雪那把在西磬江一难之时,随着那艘船一同被烧成了灰烬。
“今年前来的小姐们,有几位我瞅着倒是眼生的很,就是不知是否能超越明小姐的琴艺。”田连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眼中含着期待。
田连乃是国学院中是授琴先生,是大卫公认的琴上造诣第一人。
向子南见他这幅两眼放光的模样,哼了一口气,“怎么?若是有人能超的过明小姐,你还能将人收到门下不成?”
“我就收了,你能怎么着?”田连瞪他一眼,在心里骂了句老匹夫。
“行了,行了,你俩别吵了,君姑姑还在这里呢,莫失了体统!”温升伸手挡在二人中间劝道。
二人向来最爱斗嘴,不管是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都能吵起来,明明一个教授琴艺,一个教授诗词,也就不知怎么就横竖看不对眼。
教授棋艺的温升,和教授书画的禾天闵就恰恰相反,二人私下交好,是出了名儿的知己好友。
君姑姑也早已见怪不怪,笑呵呵的道:“二位也别争了,开始了,且听琴吧。”
二人闻言这才放弃了互瞪,转眼往场中的高台望去,已有人落了座,正是温升的长孙女,名唤温青然,年芳十四,尚未及笄。
奏的是一首伯牙的《高山流水》,琴音袅袅,众人皆自觉的噤了声。
华颜见北堂雪三人寻了过来,小声的道:“怎不在后面侯着?”
北堂雪对她摆了摆手,坐下道:“别提了,我们仨竟是排到了最后,估计是要到下午方能轮到,就没在后面干等着了。”
华颜点头,轻声吩咐了人前去泡茶。
北堂雪听着萦绕的琴音,待这一曲奏完道:“琴倒是弹得还可以,音律也掌握的不错,就是太紧张了。”
华颜嗤笑了一声:“你还能听出人紧张不紧张?”
“弹琴是要融进感情的,否则就是有形无魂,心绪自然决定着琴音的好坏与否。”北堂雪喝了一口茶道。
几人就坐在君姑姑一排人的身后,田连这些年来听琴所练出的听力极佳,是将北堂雪的一番话听的清楚,世人只当弹琴重在一个弹字,却鲜少有人会懂得以心奏琴,怀着欣赏的眼神转过了头,却见北堂雪四人都安静的喝着茶,竟不知方才说话的哪一个。
田连转回了头,心下想着如此好琴之人想必也是参了赛的,到时一曲奏出,他便知是谁。
“温先生,贵孙女的琴艺见长。”君姑姑转头对着温升说道,眼中一派清明。
温升笑呵呵的摇头,“君姑姑过奖了。”话虽如此,眼中还是闪着骄傲的光芒,虽第一远远拿不到,但见她一年比一年越发上进,做长辈的自然觉得欣慰。
华颜捅了捅北堂雪的手臂,“你看,说话的那位穿灰衣的便就是君姑姑了。”
周云霓对丁香院的情况并不清楚,眼下听着华颜介绍,支起了耳朵。
北堂雪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见一个挺得笔直的背影,头上挽着光滑的螺髻,只一根翠色玉簪穿过,神情祥和,从北堂雪这个方向看去,只得一个侧脸,下巴略长,脸部轮廓鲜明,给人以刚柔并存之感。
华颜继续道:“从左到右,依次是国学院里授诗词的先生向子南,教棋的先生温升,叫画的先生禾天闵,喏,那最瘦的一位便是授琴的师傅田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