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留步!”
少年清朗带着几分急切的声音落在众人的耳中。
前方是一位背对着他而行的女子,身上拢着件宽大的遮风裘衣,从头到脚挡了个严实,旁边还伴着两个丫鬟打扮的少女,想来应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
女子闻言下意识的驻足。
不待她回头,那少年人便几步上前,伸手便要去掀那女子的兜帽。
众人被他这动作给吓了一跳,这分明就是个轻浮的登徒子哪有喊了句姑娘留步就要上前去强掀人家帽兜的!
“啊!”
那小姐还未察觉,身侧的婢女便惊呼了出声,倒也护主心切,转身便要去拦住那少年人的手。
可还是慢了一步。
帽兜被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拉下,女子碰巧也在此时回了头来,待反应过来之后,连连后退了几步,一脸的羞红和嗔怒。
“好大的胆子!”婢女出声斥道,“竟敢对我家小姐毛手毛脚!”
少年人皱紧了眉,不语。
旁边的人见他这幅表情,一个比一个搞不清状况怎么他调戏了人家姑娘,他反倒还不高兴了?
那小姐见他眼中有失望,不由脸色更红。
她,她长得就如此不济吗?
以至于让这等登徒子见了真容之后就这幅大失所望的表情?
“你哪家的啊!”另位生的粗犷的婢女几步上前,一副要讨公道的模样,“你快给我家小姐赔不是!”
少年人闻言抬眼,令几人都是一走神。
风帽的遮掩下,那露出的半张脸来,眸光竟是清冷曜曜,摄人心神,每一处轮廓都极致冷峻。
目光轻动,便是一种不容置喙的冷厉。
那婢女只觉登时丧失了言语的能力。
只听那少年人波澜不惊的声音荡漾在空气中。
“认错人罢了。”
待几人回神,他已转了身离去。
“爷。”那中年男人牵着马走了过来,一脸的惊惑,问道:“您没事吧?”
“以为是个熟人。”少年淡淡丢下这么一句话,行至柳树下,跃上了马背,动作利索潇洒。
中年男人原地思衬了片刻,是也没想出来他在这汴州能有什么熟人,但见少年脸色冰凉显是不悦,便没多嘴再问,上马跟了上去。
众人瞧着二人远远离去,才停止了议论。
也不过是一场小闹剧,看一看说一说也就罢了。
近午时,骑马的这主仆二人在一间酒楼前下勒马。
小二热情地上前招呼着,唤了小厮过来牵马,自己则是引着二人进了大堂中去。
现在正是饭点儿,大堂中已是人满为患。
“二位客官楼上请吧!”那小二眼瞅着堂中没有好位置了,见这少年气质非凡,他识人无数一眼便可断定这人非富即贵。
便献着殷勤道:“二楼有空着的雅间儿!”
中年男子点头,示意他前头带路。
三个这边刚上了楼去,北堂雪一行人便抬脚进了酒楼。
想着回去也是一个人用饭,还要劳烦膳房单做,北堂雪便提议在外面用顿午食。
听棋只道西街口的这家望登楼口碑极好,里头的菜样儿极有特色,又细细说了几道招牌菜,直将北堂雪的馋虫给引了出来。
一行人这才朝着望登楼而来。
一迈进大堂,便有交错的酒菜香气扑面而来。
小二此时刚从楼上下来,见又来了群衣着鲜丽的食客,便一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听棋看了眼四周,喝酒的猜拳的唠嗑的干什么的都有,便道:“二楼可还有空着的雅间儿吗?”
小二忙不迭点着头。
“有的有的!小的这便带几位客官上去。”
说是雅间不过是比堂下安静一些,并非是王城里那种单间形似的雅间,而是每张桌子前后用镂空屏风相隔罢了。
北堂雪几人寻了最靠内近窗的一张桌坐下。
半开的窗子有阳光静静流淌而下,北堂雪侧过身子望向楼下熙熙攘攘的行人。
听棋这几日来已摸透了北堂雪的喜好,加上有堆心这个“参谋”在,是也不必北堂雪动口点菜了。
二人先点了几道这望登楼里头的招牌菜,再加了几道合北堂雪胃口的,配了两道一浓一淡一荤一素的汤,又细细询问了北堂雪几句,见北堂雪没甚一件,听棋才让小二下去。
那小二刚走没几步,听棋便从屏风后探身出来道:“对了,小二哥,先沏一壶龙井过来!”
小二闻言稍稍一愣,便应下去了。
龙井是属南方茶,在汴州喝龙井的并不多见,相较于这些老远运来,贵而不知其味的茶叶,他们这群西北人则更偏向于喝荞麦茶,一般的酒楼茶肆中也多以荞麦茶侯客。
楼上的人闻听这边指名要龙井,不由探目望去,见座上的女子衣束有异,应是外地过来的,便也不做他想了,都一一收回了视线去。
听棋的话也落在那骑马而来的少年人耳中。
他似漫不经心地朝着方才发声的方向望去,但恰巧他同北堂雪那桌是属同一列,自此处望去北堂雪几人便是被那道屏风挡去了一大半。
加上北堂雪往里侧着身子,故落入他眼中的只是一个半隐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