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有家室的,耿氏可是皇上最疼的外甥女。他们从小就认识,关系也好,又是和硕额驸耿聚忠在世的时候议的婚,感情肯定极好的。”
“这回可就是你不知道了。嫂子我也见过,揆叙家我也住过,有没有感情,我能看不出来?”敦多布多尔济格外不屑,“他们新婚燕尔,揆叙就离家一年多,还是四公主派出去的,照我说,四公主说不定也喜欢揆叙。我要是娶了她,说不准不但我不能纳妾,还得被她戴了绿帽子。”
苏勒愣了一下,心里好像被揪住了。但一时间万种思绪都被压住,她伸手推了敦多布多尔济一把,“揆叙对你不错,你就这么编排他?这事儿要是传出去的,他说不定明天就偶感风寒、病入膏肓,不到半个月就得没命。”
“这怎么可能?”
“你要是想害他,尽管再跟别人说。耿氏还年轻,还可以改嫁。明珠现在倒台了,一时半会起用不了,揆叙敢觊觎四公主,将皇上的外甥女置于尴尬境地,就是藐视圣上,就是企图破坏的大清和喀尔喀的联盟,这样的人,必不能留。”
“真这么严重?皇上会秘密杀死大臣的儿子?不对,揆叙如今已经是佐领,也算是朝廷官员了。”
“别往外说,”苏勒皱皱眉,从敦多布多尔济手里接过那只兔子。
“那我这样……是不是也得……”
“你乖乖娶了四公主,不就没事了?就算你再不喜欢她,为了族人,为了汗位,牺牲个人幸福也不算什么。”
“只要土谢图汗部随便一个人娶了公主不就行了?或者,只要我娶了的人是个公主不就行了?大清和喀尔喀难道就一定要用这样一个公主锁在一起,还必须得是这个公主?”
“你,什么意思?”
“班第娶的,也不是真的公主吧?大公主是皇上养女,我就不能娶一个养女?只要是宗室女子,就可以被皇上收养吧?”
“你今儿怎么这么奇怪。你认识哪个宗室女子?”苏勒皱着眉,问道,“难不成,你心里有喜欢的人了?”
“我……我……”敦多布多尔济有些开不了口。他看着面前苏勒,只觉得所有的勇气就都被她夺去了。
“就算是有了,也得藏在心里。不想死的话,谁也不许说。”苏勒心里苦笑一下。她看得这样的严实,自觉从未让他有过接触别家女子的机会。少年男子,难保不对姑娘动心的。她找了事儿给他做,让他每天埋首在战法研究上,眼看就要出成绩了,竟然遇上了这样的事儿。
“即便只告诉那个姑娘,也不成么?”敦多布多尔济颤声问道。
“当然不行!”苏勒说得斩钉截铁。她冷冷地看了敦多布多尔济一眼,这不过是个孩子,能力固然有,却也只是寻常而已,即便在蒙古,也不算出众。既然已经心有所属,何必再在他身上多费工夫?到她指婚还有两年,到出嫁,至少还要六七年,何愁再找个靠得住的男人?
他不想娶,她还不想嫁呢!
“你生气了?”敦多布多尔济有些摸不着头脑。
苏勒长长舒了口气,心情很快平静下来,皱眉分析了一下敦多布多尔济的话,问道,“你心里喜欢的,是个王府的格格?”
敦多布多尔济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看着苏勒的神情。
“你的想法,做不到。”苏勒摇摇头,话头停住,看了看敦多布多尔济。
“你知道我的想法?”
苏勒轻哼一声,也省却了起先的伪装,既然已经决定不嫁,也就不留话语之中的细节,索性将自己当成第三者来称呼,“四公主的事儿我略知一二,她自小就被定下了要嫁到漠北去的,不管别人如何,第一个要去漠北的,一定是她,也只能是她。”
“为什么?”
苏勒眉眼弯弯,笑得灿然,“自然因为她对漠北最熟悉,心性最坚毅,最能长长久久地活下去。大清的公主嫁到蒙古,不是去和亲的,是去□□的。蒙古又不是匈奴,哈屯不是阏氏,公主可不是你们蒙古王爷的货物,而是大清派到草原上的钉子。”
敦多布多尔济有些惊讶,这些东西他从未听说过,一时间听苏勒说起来,只觉得格外震惊。
“大清和蒙古固然是盟友,可政治,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历代公主在草原上经营数十年,漠南尚且有乌珠穆沁叛乱。若不是个心机手段厉害的嫁过去,没有先人的积累,没有满州的势力,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家,只凭着公主府那一二百人,嫁到人生地不熟的大漠去,还是刚刚归附、人心不稳的喀尔喀,迟早要被人算计死,还得吃下这个哑巴亏。大清公主,婚后三五年就走了的,岂在少数?”
“嫁给我,也会?”
苏勒将手里的兔子翻了个个儿,“嫁给你,尤其会。”
敦多布多尔济一时失了神,喃喃道,“那四公主她知道这些么?”
“我知道的事儿,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苏勒的声音有些发颤,“你不想娶她也好,你心里恨她、又有了别人,将来她若是有危险,你必不会帮她,她也就多了一分凶险。我,可以帮你。”
“帮我?”
“你不是想要四公主被指婚给别人么?我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