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李壹在驿馆后庭亭榭内,欲烹煮新茶,红泥小火炉上,座着一青色陶壶。不一会儿,陶壶内的泉水便冒着雾气,发出咕咕嘟嘟地声音。李壹在前世便醉心茶道。于昨日特意找驿丞,接来西山泉水。驿丞欲示好李壹,又专门送来今年的春茶西湖龙井。李壹取下陶壶,放在一旁晾着。又取适量茶叶,放于茶杯之中。估摸着壶内水温差不多了,便向茶杯内注入半杯热水。并扣上盖,轻轻晃动起来。
少顷,汲出茶杯中的水。揭开盖轻轻地嗅了起来……未几,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闭目回味着清幽地茶香。
“嗤!”花丛后传来一声女子的轻笑。李壹抬头循声望去,只见永淳公主一蹦一跳地走了过来。
她径直来至桌边,伸手拿过李壹手中的茶杯,学足了李壹刚才的模样,深深地嗅了一下,奇道:“好香!以前竟不知如此品酩,这法子从哪里学来的?”
李壹微笑着,拂去凳上的灰尘,又用白巾细细擦拭桌上的水渍,这才右手一伸,请她坐下。轻声说道:“冲茶、洗茶、清鼻、等法古已有之,何须刻意学之。”
永淳闻言顿时滿脸不忍之色,只见她不停婆娑双臂,口中嚷嚷道:“酸死了,酸死了!能不能好好说话,千万别再掉书袋了!”
“呵呵!公主有所不知,品酩乃清雅之事,岂能无诗文相作,哈哈哈!”
公主闻言,抬头望去,只见谢迁笑咪咪地站在亭榭之外。她当即起身问道:“谢大人,你怎么来了?”
谢迁呵呵一笑,右手一指李壹,言道:“还不是为了他!”
这时,永淳轻扯李壹衣袖,悄声道:“还不快参见内阁学士谢大人!”
李壹闻言立刻起身,绕过桌凳,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说道:“学生李壹,见过谢大人!”
谢迁闻言并未答话,上下打量了李壹一番,笑道:“李公子名扬兰州,又忝为俺答汗的军师,想不到竟如此年少。想我与你年纪相仿之时,尚在家中苦读,于世事更是一窍不通。难怪秦王与王老大人能如此看重你。”
李壹闻言,腰弯得更低了,说道:“谢大人,谬赞了!如此夸奖,学生当不起。”
谢迁笑着,坐在桌边,用手一指陶壶,说道:“水开了,李公子不请我喝杯茶吗?”
李壹一边提下陶壶,一边口中连称不敢…………,三人品着茶,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满目翠绿,耳中有鸟雀鸣叫声。两杯清茶下肚,只见谢迁脸色渐润,不由对李壹笑道:“小小一杯清茶,竟能让人心境愉悦,李公子可是个妙人。”
谁料此时,李壹肚子竟然“咕”地叫了一声。李壹当即大窘。永淳立刻“咭”地一声笑了出来。李壹当即拱手道:“公主、谢大人。在下失礼了!”
谢迁止住笑,摆手说道:“不妨,不妨。喝了你这两杯茶,老夫也觉得有些饿了。走!随老夫尝尝京城的小吃去!”永淳当即拍手称好。
三人来至一家店铺,这家的豆汁儿特别浓稠,好喝呀,焦圈也很酥脆,真是豆汁儿绝配,油饼也是小时候吃的口感,很软很香,总之就是一个字“好”,咸菜也很好吃,在这吃早点才感觉到了浓浓的北京味儿,认识的老街坊彼此打着招呼,美好的一天就从这里开始了,豆面丸子和炸豆腐汤也特别地道
吃完早点后,谢迁邀李壹去广安门外的玉虚观,言称去见一个人。李壹不敢怠慢,心想能让谢迁跑腿传话,肯定至少是王爷一级的大人物。永淳这次表现异常,倒沒有吵闹着非要跟着去。
玉虚观背靠青山,建在山腰,山脚下溪水淙淙,山间郁郁葱葱,古木参天,两人下了马车,众仆役便在山脚驻足,谢迁和李壹拾阶而上,只觉清风扑面,顿时心旷神怡。林间散着隐隐地雾气,兰色天空偶尔有几只飞鸟滑过。草地上几只野兔啃着青草,一听见脚步声,嗖地一声便钻入林中。几缕金色地朝阳洒在草地上,整座山静极了。
山道弯弯曲曲,除了一些锦衣卫按刀守在石阶各路口外,李壹没有见着一位香客,谢迁在路上没讲一句话,表情甚是庄重。这时李壹不免暗自付道:是哪个大人物要见自己呢?
道观外,一棵松树长在崖边,树下一人长立,朝阳把身影拖得很长,他中等身材,偏瘦。几缕长发被山风拂起,颇有几分道风仙骨。几名锦衣卫远远地护卫着他,警觉地瞪大双眼,注意着周围的一切。
谢迁领着李壹,在这人五六丈外便驻足,只见谢迁一弯腰,拱手施礼道:“启奏陛下,李壹带到。”李壹闻言顿时一惊,扑通一声双膝跪倒。
只见那人冲身后摆了摆手,道:“嗯,你们都下去吧!李壹留下!”
谢迁闻言冲锦衣卫们招了招手,带着他们退了下去。经过李壹身旁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悄悄地走了。
“你就是李壹?”
“回禀陛下,正是草民。”
“噢!你已有秀才功名,这样称号自已可不妥。”说罢弘治缓缓转过身来,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李壹。
李壹的头俯地更低了,脸几乎紧贴地面。
“呵呵!起来吧。让朕看看你长什么样?”
李壹依言起身,却依然不敢抬起头。
“从永淳丫头那儿,听过你血战兰州的事,原以为你是个膀大腰圆的力士。今日一见,不想竟是个瘦弱的书生。”顿了顿,弘治继续道:“今日召你来,不为别的,只想听听你对俺答汗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