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珪誉今日脱去了那身奇装异服,换上了中原锦袍,挽起发髻,露出犀利的眉毛来。
“棠梨妹妹来了!”叶裴卿笑吟吟迎上去,递过酒杯,“正好与我们喝一杯。”
“太子哥哥,你酒量好,妹妹可不敢相比。我这一杯就倒的酒量,不喝也罢。”叶棠梨赶紧摆手,见旁边的驸马周耿明盯着自己,赶紧道,“姐夫可千万别劝酒。”
“哎,公主这话说得。”周耿明一脸络腮胡子,虽是武将出生,却也读过不少书。长得有些粗鲁,做事好爽,但待人倒谦敬,“来都来了,喝总是要喝的。既然公主酒量不行,不如以茶代酒如何?”
叶棠梨点头,从宫女手中接过茶杯:“如此,棠梨便先干为敬。”
饮罢,她对着叶裴卿眨巴两下眼睛,拉住拓跋珪誉的手:“拓跋王子初来中原,第一次过节,不如我带你四处逛逛。”
叶裴卿也拉住周耿明道:“让他们年轻人一起,咱们哥儿俩好生喝几杯。”
说罢,不由分说拉着他走到对面靠窗处入座倒酒。
“走啦,不然来不及了!”叶棠梨拽了拽正在发愣的拓跋珪誉,低声呵责一句。赶紧领着他下了倚虹楼,沿着小路往南宫门方向而去。
两人路过碧桐阁,走了进去。
再开门出来时,却见两个宫女装扮的年轻女子。其中一个带着斗篷,只微微露出下巴。两人相携,直奔南宫门。
宫门大开,前面排着一列等待出宫与家人团聚的宫女太监。这些人大多家在临安附近,酉时到戌时,凡得到批准者,皆可凭令牌出宫。
待中秋之后,可在家中休息两天,再返回宫内。
这规矩是唐素茹定下来的,因早年中秋,在倚虹楼外见到一个宫女独自哭泣。她于心不忍,便向叶萧远讨了个恩准。宫内留下值夜之人,得空者可按年份分批返家团聚。
此后每年中秋,内务府便会依年份分批安排宫人出宫。
姗姗来迟的两个宫女扭捏地踩着碎步,赶紧跟了上去。
守门的侍卫除了检查出宫者的令牌,核对姓名,还要详细检查他们的行囊,防止私带不该带的东西出去。
终于只剩下最后两人,两个守卫缓了口气。
其中一人带着埋怨叫道:“累了一晚上,你们俩赶紧。包袱打开检查,令牌呢?”
“侍卫大哥,给。”带着斗篷的小宫女埋着头,双手送上一块令牌。另一人将行礼取下,交给旁边的侍卫。
那侍卫确认令牌无误,翻过来要核对名字。
小宫女突然拽住他的手,将令牌打翻在地,捂住肚子,痛苦地跪在地上:“啊,好难受!肚子好痛!”
同伴慌忙扶住她,趁机捡起地上的令牌收入袖中,关切道:“妹妹怎么了?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她掏出丝帕,擦着眼睛道:“出门前,秋水姑娘还叮嘱,要我好生照看你。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七公主交待。”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听到七公主名号不敢怠慢,慌忙上前查看。
小宫女呼吸急促,身子颤抖,隔着斗篷依然能看到双唇苍白。她捂住肚子,趴在地上痛苦呻吟。
“那……你们赶紧去找个大夫。正好南宫门外,有家医馆,快去吧。”年长些的侍卫帮忙将小宫女扶起,对另一个宫女叮嘱,“我们兄弟还要值夜,只能你送她去了,路上小心。”
那宫女连连点头答谢,扶着小宫女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待稍微走远,趁着夜色,两人迅速拐入旁边的小巷,击掌相庆。
小宫女摘下斗篷,露出一张男人的面容,却是拓跋珪誉。旁边扶着他的,正是叶棠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