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化田定定看着她,由着她,去做这最后的抉择。
顾少棠心绪紧绷,手腕抬高,欲往后退,姻缘结,牵系彼此手腕。
一丝,一缕,红线紧绷,欲断。
顾少棠思绪纷乱,想起过往种种,心神动荡,握飞镖的手紧到颤抖,腕间紧绷到筋骨毕露,更屏息到胸口胀痛,脑中一片嗡鸣,终是克制不住,手掌向前,猛然压入了他无力的手掌,直盯着他,眼神摇撼,似不堪自己这般脆弱,重声喝道:“只这一回,我应了你,若你将来叫我失望,我定会砍了你,信不信?!”
雨化田神情一动,直觉她纤细绵软的手掌,紧扣着他五指,温暖相贴,心中一震,不由脱口而出:“信……”
反应过来这一瞬,已是喜上眉梢。
顾少棠被他灼灼目光盯得面上一红,退又无处可退,躲亦无地可躲,直别扭得伸手去扯那姻缘结,嘴里喋喋不休骂道:“这什么鬼结,绑得这么紧,难不成要一辈子绑着吗?”
雨化田怡然,心道一辈子又何妨,可见她是真的想解开姻缘结,心中笑她性子别扭得可爱,又不想让她解开了结去,目光转向,瞅向她腰间,忽而问:“你锦囊里放着什么?”
顾少棠一顿,低头看了一下,似才想起还有这东西,松了飞镖,解了锦囊,倒出一颗巴掌大小,流光溢彩的珠子,雨化田神色微动:“你怎么拿到七峪珠的?”
顾少棠颇得意地哼了哼:“自然是从你的心腹大将辛眺身上搜来的。”
只不过,这七峪珠是什么东西,她还真没听说过,只是搜出珠子时看辛眺紧张,知这珠子定非寻常之物,才硬拿了来,见雨化田神色有异,这珠子定有蹊跷,或许,能拿来要挟他也不一定。
却不知这雨化田眸色一沉,是盯着她小手:“你亲自搜的?”
顾少棠未觉有异,搅了搅绳结,歪了歪脑袋:“那又怎么样?”
雨化田唇角微勾,只轻哼一声,几里地外被绑在树桩上的辛眺直打了个寒颤。
顾少棠顺着杆子往上爬地问:“你说这是巴人一族的珍宝,那它是干什么用的?”
雨化田神色不动,只低声如诱哄般:“你若想知道这七峪珠的神通,何不仔细看看里头。”
顾少棠疑惑地瞅瞅他,当真托起珠子,往里头看了去,只见这珠子通体透明,自身如夜明般发光,里头七彩流光萦绕,耀目至极,美得叫人屏息,顾少棠看得入神,忽觉脑中一阵麻痹,身体竟动弹不得,才知上当,才得恨恨瞥了雨化田一眼,便在一阵昏眩中,缓缓闭了眼,软软倒向他身侧,蜷卧在了他臂弯里。
谁能料到,雨化田即使不能动弹,亦有办法能使软玉温香在怀。
唇角微勾,笑意轻漾,那份狡黠,便是那青丘九尾狐,也无法媲美分毫。
张巧书拉了小柱子,直出了西厢,因着两人只在聚盛客栈匆匆一瞥,无甚了解,便偏头问道:“我是张巧书,无巧不成书的巧书,你呢?”
小柱子从没碰到过张巧书这么会套近乎的,有些拘谨慌张:“我叫……小柱子,啊不是……”怕她觉得奇怪,他急急顿声,又认真道:“叫我小樘就好。”
“樘?嗯……”张巧书点点下巴,想着说文一释,樘,柱也……“呵,有趣,不过还是小柱子比较好玩,我就叫你小柱子吧,谁给你的取的名字啊?”
小柱子呐呐:“我娘选的字。”
“你娘给你取这个名字,定是希望你能成为她的依靠吧?”
这种解读,倒叫小柱子有些意外,似被打动,又不敢妄自揣测,低了头去:“我娘没说过。”
“喔,没说就算了,呐,我问你,你是顾姐姐的什么人啊?”
小柱子绞着手,有些心虚:“少棠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
张巧书倒跟听到趣闻似的瞪大眼:“救命恩人?那你们之间一定有故事咯?”
“呃……”
张巧书欢欣拍手:“真好,我有故事听了,走,我们到外头去吧。”说罢兴致勃勃抓了他的手,却觉他抽了手去,回头见他原地不动,很不自在的样子,疑惑地问:“怎么了?”
“我……”
张巧书瞧他缩肩退避,似看出了什么,撅了唇,有些不高兴:“和我在一起让你很不高兴吗?”
小柱子道她误会,连忙抬头辩解:“不是的!我只是……”他别开脑袋,一脸歉然窘迫:“我一直……没有同伴,所以……不太习惯……还有,我嘴笨,不会说话,你别怪我。”
张巧书见他羞赧至此,不由噗嗤一笑:“怪你什么?怪你没交过朋友啊?本女侠胸襟可宽广了,才不会跟你计较呢,所谓相逢即是有缘,走吧,我们到外头去,把酒言欢!”
她豪言一发,直叫小柱子惊了一跳,“你喝酒啊?”
张巧书嘿嘿回头扮了个鬼脸:“逗你的,笨蛋!”
小柱子瞠目结舌顿在原地,只觉心内莫名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快乐,听她在前头又喊着自己,忙不迭抬步追了上去——
“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