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芜看到这里才觉得无趣了,低头吃起自己的饭来,正吃到一半,那黄肃却来了,对冯长生拱拱手道:“长公主说自己吃饭无趣,想让这位姑娘去陪着说说话。”冯长生往长公主那边看了一眼,见她也往这边看,于是转头对芜芜道:“去吧,说话谨慎小心些。”芜芜只得起身跟着黄肃去了,及到了跟前便福了福身:“妾身见过长公主,因孤陋鄙薄,失了礼数的地方还请长公主见谅。”
“瞧你说的,明明是个水晶玻璃人儿,偏还装起憨傻来了,我又不吃人,快坐下吧。”芜芜只得坐了下来,却低着头哪也不敢看。长公主叹了口气,道:“本是叫你来陪我说说话,你倒是成了哑巴,你倒是说说自己叫什么,家是哪里的,总不能连名字都不告诉我吧?”芜芜想她既然找了自己来,此时对她的事情想必已经知晓了,瞒着也没有什么用,于是坦然道:“妾身名叫芜芜,本也是京城人士,幼时家中逢变沦落风尘,后来多亏二爷留我在了身边,才得活到这个时候。”
听芜芜这样坦然说出自己沦落风尘之事,长公主眼中倒也闪过一丝惊讶,却是连忙握住她的手,道:“原是我触了你的伤心事,也怪世事弄人。”芜芜笑了笑,道:“老天爷对芜芜也算不薄,如今遇上二爷一切便都好了,妾身如今只想着以后一心跟着二爷伺候二爷,便也没有他念了。”长公主似是无意往冯长生那边看了一眼,却见他正同一个管事说话,于是点点头道:“想必冯长生对你也是极好的。”
芜芜只一味小心应付着长公主的问询,生怕自己说了不该说的,等队伍再次出发的时候芜芜才被放了回去。她前脚上了马车,冯长生后脚便跟了上来,见她耸拉着脸便问:“怎么这样一副神情,能和皇亲国戚说几句话你都该荣耀地去烧香了。”“这荣耀芜芜可是要不起的,改明儿二爷去陪着说话好了。”冯长生看她一眼,也没个言语了。
却说自此之后,长公主便时常叫芜芜去陪着说话,刚开始时还只是陪着吃饭,后来赶路时便也叫了芜芜与她同车,这一队人里就数她最大,谁敢违逆,芜芜只得陪着笑脸硬着头皮陪着。这长公主说来也怪,起先是打听芜芜的事情,后来便开始打听冯长生的事情。这日两人说了一会儿子话,长公主忽然道:“以前与你不相熟便不好问,如今问了你,你可千万别说我唐突。”芜芜已经觉得事情不好,却只得硬着头皮等着。
长公主掀开帘子看了看前面冯长生的马车,然后放下帘子道:“我见你和冯长生亲密非常,你是他的妾室吗?”芜芜沉了口气,道:“二爷未曾娶妻,哪里有先纳妾的道理。”长公主点点头,道:“只我见他对你倒也有几分情谊,想来等他娶妻之后也必是会纳了你的。”芜芜却摇了摇头:“芜芜的身子脏,如今能得二爷怜爱几分已经不易,不敢再有其他奢望了。”
长公主有些惊讶地看着芜芜,然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她忽然失了往日的和蔼亲昵,倒真的像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公主了。她直直看进芜芜的眼睛里,许久之后忽然冷笑了一声:“不是,你不是嫌自己脏,你的眼里有太多欲|望、野心和恨意,你不是自己所说的那样。”芜芜一震,却是复又笑了笑:“谁心底没有欲|望野心呢,妾身前半辈子被人玩弄被人辜负,如今心思冷了下来,没有年少那般冲动,这又有什么不对呢?”
长公主面色冷肃,忽然挥了挥手不耐烦起来:“你且去吧,我倦了。”芜芜福身告退,等回了马车里,却不见冯长生的人,车夫说他去前面巡视了,于是芜芜就坐在马车里等着。正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马车亮了一瞬,她睁开眼便看见冯长生上了车来。赶了几日的路,他也有些倦乏了,抱着芜芜窝在小榻上,把玩她的手,闭着眼道:“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大概是长公主看我看厌了。”“倒是早些看厌了,也免了我这几日只能想着却摸不着的苦了。”冯长生说着便翻身将芜芜压在了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