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诉卿便护着羽然二人到了云已湖。
此时的季节是春季,浅春未暖,交替回寒,夜里最是凉风习习,树影条条。
云已湖旁有一株古柳树,柳枝粗壮无比,有些落在湖里,也有些铺在地上。若仔细看去,隐约能看到不远处的亭子里有两位男子,其中一名男子身材尤为高挑。其实什么也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他背在身后的那把弓。
“夜来沈醉卸妆迟,梅萼插残枝。”清风中,一抹风吹即散的女声飘飘而来。
与此同时,亭子旁边的柳枝儿哗哗地响了一声。背着弓的男子向前探了一步,眯起眼睛念道:“酒醒熏破春睡,梦远不成归。”
“然儿……”不远处那位女子似乎低吟一句,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跑步声,她出现在诉卿面前时满目心疼和焦急,手提着素锦裙跑的很快。
“以小姐莫急,在下并不是杭小姐。”诉卿出声对跑过来的以流归说道。
流归果然一惊,停住脚步,不解地望向亭子里的诉卿,见是一名男子后赶忙放下裙子理好。
“以小姐是否还记得幼时相伴,嬉戏玩闹?”诉卿侧着头,眼睛扫向那棵古老的柳树。
流归恍然大悟般地吸了一口气,胡乱对诉卿行了个谢礼后,便风风火火地跑向柳树的方向。
小时候,羽然和流归经常在云已湖玩耍,夏日炎热,两个人又不舍回家,便总是躲在柳枝下贪凉。
没想到一朝变故,差一点就阴阳相隔了。
流归唰地撩开树枝,羽然一身白色衣裙,婷婷地倚着树干站在那儿,如此随意,如此安然,只是眉目间露出相见不易的复杂之色,即喜悦,又悲凉。
“然儿……”流归一跺脚,松开柳枝,自己冲进枝叶里,拥住羽然。
羽然闭着眼睛,安慰似的拍拍流归的后脊,轻声道:“流归,你放心,我尚安好。”
“什么安好!你都,你都……”流归眼泪滑下,那句家破人亡终没有说出口。沉默了半晌,她拉起羽然的手,急切的说:“然儿,跟我走,跟我回家。”说着,就要拉着羽然走。
羽然急忙后退一步,按住她的肩膀忙说:“流归,你先不要急,听我说。”
“我如何不急?听闻你家变故,我心里又惊又痛,得知你幸存一命后我才好过些。羽然,你父王兄长叛国,想来你的近亲也不会帮……”
“你说什么?!”羽然目光一变,奋力捏住流归的肩膀,用力晃着流归,怒道:“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流归被羽然身上的气势吓到,只觉得肩膀疼痛难忍,浑然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