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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拨开车窗帘子,默默无语地看外面的凄惨景象。有一个衣不能蔽体形似骷髅的妇人,紧紧抱着一个奄奄一息也如骷髅般的稚童,一步一挪地凑向马车方向似欲求助,被护卫在马车周围的锦衣卫骑士一脚蹬翻,妇人抱着孩子就连呼痛的力气也没有,只是坐倒地上,用那骷髅般空洞的眼神看着崇祯。
不远处,几具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尸体上覆盖着薄薄积雪,就那么曝尸荒野无人收裣。
“老爷,如今瘟疫横行,外间这多人说不定便有染病之人,却是要小心了。”王承恩小心地帮崇祯将车帘关上。
崇祯盯着王承恩道:“我要帮助他们,不然我到这个世界来又有何意义?”
王承恩愕然。
高大的城墙下,张山呼喊了好一会儿,才有个兵丁脑袋从城墙上探了出来。
“我等乃锦衣卫,前来天津公干,速开城门,让我等进城。”张山不客气地呼喝道。
兵丁仔细看了看他,也不答话,只从城上丢下一个篮子。
张山将锦衣卫腰牌放入篮中,篮子被兵丁拉上城去。
少顷,那兵丁脑袋又从城墙上冒出,道:“且稍待,我去报与上官。”
“快些去快些去,可别让爷爷们等得不耐烦。”张山没好气地道。
没一会儿,一白面短须,相貌有几分儒雅,四十上下年纪的卫所军官现身城头,道:“既是公干,还烦请递派遣文书上来一观?”
“忒你个不晓事的孬货,何时锦衣卫外出公干需要向尔等亮明文书?”
军官也不生气,只是道:“闯逆犯京,此为非常时期,没有朝廷的派遣文书,恕难开门。还望锦衣卫弟兄们体谅一二。”
张山一翻白眼,正有点无可奈何之际,却见王承恩走到城下,将一纸文书递给他,道:“城上不是要看派遣文书吗?拿与他们就是。”说完又转身回车。
张山疑惑,心道我等匆匆忙忙从京城奔命到此,哪有什么派遣文书?展开文书一看,方才一喜,当下又恢复趾高气扬,手拿文书,仰头高声道:“文书在此,还不快快开城门。”
城上用吊篮吊上文书,那军官展开一看,见那文书只寥寥两句,上云“特派锦衣卫指挥使同知李若琏外出公干各衙署卫所务必给予方便钦此”。就这样没头没尾的文书,赫然盖着皇帝的玉玺印信。更透着古怪的是,文书似乎是书写好没多一会,墨迹都未干透。
军官心念电转,略一思索,朝城下喊道:“这便开启城门迎诸位京使入城。”
过了近一刻钟,城门缓缓开启,大队卫所士兵提刀执盾涌出,用力推搡打骂,将欲乘机挤进城里的流民和难民挡住,迎崇祯一行进了城去。城门口一时哭爹喊娘,场面有些混乱。
城门重新关闭,城外哭声震天,城里城外仿佛两个世界,被一道厚重的门区隔。
张山骑马从方才城头那军官身边而过,翻翻白眼哼了一声,那军官却也不介意,只是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崇祯所乘马车,到李若琏马前拱手道:“不知可是李大人?”
李若琏在马上仍是那般毫无表情,倨傲点头,道:“正是某家。还不知大人怎么称呼?”
军官单腿跪地拜道:“卑职天津左卫千户王晋,参见李大人。”
李若琏翻身下马将王晋扶起,道:“千户大人不必多礼。左卫指挥使何大人何在?吾与他相熟。”
王晋道:“甚是不巧,何大人家中老父病重,今日一早便携老父乘船去南京寻医问药去了。”
李若琏“哦”了一声。
王晋道:“何大人不在,卑职愿代效犬马之劳,李大人但请吩咐就是。”
“如此就有劳你了。我等要先找个歇脚的之地。”李若琏倒也不跟他客气。
王晋骑了匹马,亲自引着李若琏一行出了瓮城,穿行天津卫街道,路上行人稀少。
引到天津卫所官办馆舍,便见李若琏随行人员不需吩咐便利落地下马入馆排查。
王晋注意到那马车上只下来一个三十岁上下,面白无须,相貌英俊的仆人打扮之人侍立一旁,王晋认出他正是方才城下递文书之人。
李若琏拉着神骏大马缰绳,黑着脸只是在馆前等候,也不与王晋攀谈。
此馆舍并不大,片刻后,一众锦衣卫排查完毕,在各处按刀侍立,一剑眉马脸神色肃然之人跨步出馆,对李若琏点了点头。
李若琏朝王承恩拱手,道:“可请东家入馆暂歇。”
王承恩拉开马车前帘,崇祯下了车,头上仍戴着那顶灰色大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