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我脑里想的人只有他,在最屈辱最痛苦的时刻,我希望我的英雄会救我,哪怕只是在梦中……
相思几时绝。
溪又斜,山又遮,我们之间隔着万水千山,人去也。
自小逆来顺受我早已习惯,现在只不过拖着虚空的身体默默走几十年罢了,我的夫君,心里没有我,我心里又何尝有他?
杨业说得对,柳柔眉活这么多年,竟然没有一天是为自己而活。
我自可悲,又可怜。
可是没有一刻后悔过认识了他。
杨业,杨业,这个名字,已经在我生命里。永生永世,抹不,我也不想抹去。
赵光义登基,我晋封柔妃,何等光耀,荣宠后宫。叔叔:眉儿啊,你果然没让叔叔失望!
我冷笑,潘仁美,你总有一天要失望的!
若不是你,爹娘又何须bī得我走上这条路!
高粱河一战,赵光义惨败而归,连最心爱的女子都败给别人。那一刻我是世界上最高兴的人,他败了,玉儿走,我便解脱了。
甚至于,皇后嫉妒我的得宠,怀孕,要赐我一死的时候,我也没有害怕过,只是我肚子里的孩子,何其无辜。
还有他,从今往后天人永隔。
我一直都相信他是我英雄,果不其然。
三尺白绫已经悬上房梁,只等我一缕孤魂。
他不顾后宫禁忌闯进,惊扰后宫佳丽。
那一刻,他无疑就是我的神,我怕的不是死亡,只是死亡孤独。
最后的结局是,他亲自送我进冷宫,悠长的走道,只有我和他,一路走,脚步声轻轻回dàng。
那是我走过最幸福的路途。
我的英雄,即使送我走进狱深渊,我也永不回头
“柔眉。”他第一次喊我的名字,声音暗哑,“杨业此生负你。”
原来他都知道…
悲喜不知,我以为自己藏的很好,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却不想,他慧眼无双那一瞬间的尴尬,让我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他:“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我抬头看他,那一瞬间他的脸变幻莫测。
既情深何必叹缘浅,既缘浅又何必种情深
落花流水,都是落花流水……
他在冷宫门口,垂手默立,我一步步往里走,走得远了,才敢回头看一眼他,还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除却天边月,没人知。
我苦守冷宫十多年,什么都不盼,甚至没有一句承诺。外面的事情有时也会传些进来,关于他的,只字片言,于我,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金沙滩一役,却连细节都传进冷宫里。
杨业以身殉国,血溅李陵碑,天下大惊
天波府一夜之间,素衣麻服,哭声震天。
他走得那样突然。
可是我,连哭的资格都没有。
独倚寒窗到天明。
此生此世,你我人天永隔。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以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我所等的一切,都成空。
看不见,冷宫之外,杨柳依依,纠缠着春风,一生一世。
我已相思成灾。
第二十九章 朝朝暮暮(7)
“是吗?”清婉不以为然,“凡人的耶律寒,是各国惧怕的‘战神’。”
“那是外人抬举。”
“不呢,北院大王运筹帷幄,每战必胜,是哪个人敢望其项背的?”
他抿着chún笑,眼睛里冷冷的:“李元昊,不就在望着本王的项背么?”
她呆怔,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应对。
“最近上京来了很多商人,清婉姑娘若是需要什么东西,尽可以去账房支银子。”
清婉彻底脸色苍白,他每天在房里,根本没有迈出过房门,二十多天压榨,他早就只剩一副皮rou,居然还能保持那么缜密的心思!
就连她出见了西夏的jiān细,暗号是账房里银子的事情都知道?!
他究竟知道多少?既然知道了为何还要留着她?
“姑娘不必惊慌,本王的王妃没有痊愈之前,姑是娘安全的,当然,整个雾影族都是安全的……元昊王子,也会安全。”他笑着端起茶水,动作有些虚浮,没有血色的双chún仍旧保持着睥睨一切的傲气。
“那……德王妃痊愈之后呢?”
“那便是姑娘态度的问题了。”他啜一口香茗,“大宋的龙井,本王很喜欢。”
“龙井香郁淳厚,回味无穷。”
“人也这样,细细品过之后,才知回味。”
他没有看她,可是那双眼盯着茶杯里的茶叶,却又像是透出某种讯息,她恨透了那种目光,恨透了他的无所不知!
“大王还是好生休养,别太勉强自己了。”清婉笑着福了福身,“清婉告退了。”
他含笑点头,密雪堆冷,黑衣骑从瓦檐上飞下:“大王”
“如何?”龙井的香气缓缓溢出来,他细细闻着那股味道,近乎陶醉。
“慕胤大被关在西平王府的地牢中,恐怕……”黑衣骑低下头。
“不能救吗?”茶香混合冷雪,似乎凛冽了些。
“不能救!”
“下去吧。”他放下茶杯,看着天空,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今天天气好,王府里的积雪,也该清扫了。”
“听王府里混了jiān细呢,刚才被抓住了,十三骑立刻带走了”璃烁整理床铺,探出一个脑袋,“听说是个女子。”
“她泄露了什么吗?”茗烁问,手边的工作也停下来。
“她把大王身不适的消息送到西夏,这个时候,大王他……”
茗烁咬着嘴chún:“党项人又要做什么?”
“谁知道。”璃烁愤愤地。
“看见林小姐吗?她答应今天教我刺绣呢,现在都几点了。”茗烁看看天,时辰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