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地喝下去。”
她别过头:“我不喝……”
他坐过去,柔声哄着:“锦儿,别任xing。”
“耶律寒,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抬起头,清莹的眼睛望着他。
“因为你是我的妻子啊。”他笑了笑,嘴角的弧度却有些虚弱。
“公主!”香灵忽然推门进来,气喘吁吁看着她,再看看耶律寒手上的瓷碗,脸色更加苍白。
“怎么了?”德锦跳下床,拉着香灵的手,她的手冷的像冰,“怎么这么冷?”
香灵嘴一扁,大颗大颗的泪水便顺着脸颊滚下来:“公主,皇上……驾崩了。”
轰!
头顶上zhà开一声惊雷。
“父皇……”
他从未关心过她,也从没有关心过母亲,可是那份血缘……
“不会的,香灵……”她含泪的眼睛熠熠生辉,强自笑着,“你在说笑话是吗?”
香灵使劲儿摇头:“是真的!是真的!皇上半个月前就驾崩了,我刚刚才听外面的人说,现在大宋……”
德锦猛转身,手指颤抖抬起来,指着他:“你知道……你老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他不说话,只是深深凝望她,端碗的手微微颤抖。
赵光义的死,早在半个月前他就知道了,那一次夜探皇宫之后,赵光义一病不起。
她擦擦眼泪,慢慢走回去:“我知道你不告诉我,是怕我难过,可是……我竟然……”她捧着脸,痛苦的弯着身子,“我不知道怎么了?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我是怎么了?他,他是我父皇……”
“把yào喝下去。”他托起她的脸,看见她又变得迷茫眼神,便仰起头,把瓷碗里的液体含进口中,慢慢喂她喝。
鲜红的血丝顺着两个紧贴的chún溢出来,触目惊心地在下颚上凝成一颗血珠。
香灵后退一步,惊恐地睁大眼睛。
柔妃把从大宋带的东西一件一件烧掉,堆满雪的院子里,她站在火堆前,眼睛里闪过一瞬间的快意。
赵光义,你终于……终于离开了,从此以后,你再也绑不住我,我……自由了。
林海柔帮着把几件衣服递过来,担忧地看了一眼德锦,德锦会意,走上扶着柔妃:“娘,你进去休息吧,我和海姐姐来烧。”
柔妃轻轻拂开她的手:“我自己来,十八年,十八年我亲手烧掉……”
她听不懂,但是在一抬头的瞬间,看见母亲脸上淡淡的笑容,仿佛重生了一般,她从不知道母亲可以笑得这么美丽。
“锦儿!”柔妃转过头,眼睛里亮亮的,“娘一点儿都不难过,赵光义他不配做你父亲,你也不要难过。”
德锦瞪大了眼睛:“娘!”
“乖,娘清醒的很,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闭上眼睛,很多东西都消失了。
赵光义,她的一生毁在他手里,她在后宫一住十八年,每一天都像噩梦一样缠着她,她早就想解脱了。
大宋
太宗皇帝驾崩,第三赵桓登基。
国丧未完,西北部一直对宋臣服的西平王却开始蠢蠢不安起来,多次在边境上挑起战乱,扰得百姓不得安宁。
新皇帝大怒,决定对西夏用兵,可几位老臣认为西夏是趁先帝亡故,大宋军心动dàng的时刻趁机挑衅,若是真的中计发兵,恐怕胜算太小。
皇帝怒后反思,听宰相寇准的意见,派人先探一探西夏实情。
“娘,我只是便装潜入西夏,不用带这么多东西”六郎把杨夫人收拾包袱打开,不禁笑了,“我很快就回来,这么多东西带不去。”
“哎,我就是怕你们出远门,每次你们得远了,我都会……”
柴郡主连忙上去,把她扶着坐下:“娘,六郎只是潜进探探虚实,不会有事的。”
“六郎,记住了不要逞强,你已经是大人了,不要像小时候一样不懂事,凡事都要忍让。”杨夫人还是忍不住语重心长地叮嘱。
“娘啊,你也说了我不是小孩子!皇上派我去,我不能给咱们杨家丢脸,您放心吧。”其实他会请命去西夏,还是因为那天树林里看到的陌生男子。
另一个女称他‘王子’,看他一身月白色衣衫,还有腰间挂的饰物,他是来自西夏的,那么,他是李元昊?
德锦消失了好久了,完全没有任何消息,娘和大嫂们表面上不说,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德锦从跟着四郎,就像他们的亲妹妹一样,怎么能不担心呢。
“六郎,金沙滩一战之后,一直没找到你四哥五哥的尸首,我觉得……”
“娘!我明白的,我一定会留心!”
“真不愧是耶律寒啊!能撑二十多天!”清婉在院里高声笑着,把一个绿色小瓶子放在他手心里,“不过就算你是耶律寒,也还是一个凡人。”
外面的空气很冷,雪停了,他坐在软蹋上,整个都瘦了一圈,懒懒地靠着垫子:“耶律寒从是都凡人。”
番外—柔妃
那一天德锦笑着从外面跑回来,眼睛里似乎还留着灯火的绚烂,她一头扑进我的怀里:“娘!我碰到一个好哥哥!”
德锦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哪一天从外面回来会这么高兴,我也忍不住好奇:“什么好哥哥呀?”
她侧着小脑袋,天真地眨眨眼:“他叫杨延朗,是天波府的四公子!七皇姐拿蛇吓我,他把七皇姐都吓跑了!”
我看着她,突然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杨延朗,天波府……
“娘,娘,您怎么了?”德锦攀着我的脖子,手里还拿着我给她做的布娃娃,只是布娃娃湿透了。我把她抱在怀里,她玩累了,困乏着,慢慢就睡着了,而我被那心事烦扰,一夜无眠。
后宫女子,不得随意出入宫廷,自从进宫为妃的那一天,我便知这一生都要深锁宫廷。没有不甘心,甚至没有抱怨,我愿意老死深宫,愿意与他一生分离。
很多年前,杨业还是北汉的无敌将军,威名远播,我从不喜欢才子佳人,总觉得,沙场上的英雄,才能保护我。
可我不敢对他存有半分奢念,生在我这样的人家,我从小就知道,我的将来不属于自己,爹娘在很小的时候就教我,要做人中之凤,可他们不知,我根本不想要天子来相配!
第一次看见杨业,他和我所想的模样差不离,那样俊逸的男子,眉目之间透出英气,谈笑间,英姿勃发。
只是,他已为人夫。
他曾经说过:“柳姑娘,你应该为自己而活。”
我听了他的话,才有勇气反抗那么多年的思想,那一刻我才知道,我是属于我自己的。
可是他,不会属于我……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句话当真残忍。
我们须守着各自的本分,在那个时代,谁都不能逾越半分。
我把感情都隐藏得很好,每次与他在一起,我能静静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那一年,杨业一战成名,我就跟在他身边,他并不像我所想的那般高兴,回营后失神地望着远远的山色我默默走到他身边,不说话,陪着他站着“柳姑娘,能帮我一个忙吗?”。
“大人请说”
他让我战场上找一个躲在草垛里孩子,我没有问为什么,便去了。
那时我不会知道,我找到的孩子,会是将杀害他的凶手。战场上无情血泪,谁说得清楚。
无言谁会凭澜意。
杨夫人:“老爷就是心软,契丹人杀汉人可不会考虑屈辱不屈辱。”
杨业但笑不语。其实我知道,他不是心软,他是英雄,胜,也要光明正大。
顶天立地的英雄,这世上,只有他才配得上。
他一战成名,我泪洒红烛。
大军班师回朝,我遵从叔叔的意思嫁给晋王赵光义,和我最好的妹妹一起。我忽然间很同情赵光义,同时迎娶两个子女,没有一个爱他。
我已猜到终究是躲不过,我答应,只是为了彻底逃开对杨业的感情,可我没想到,逃出一个牢,我走进的,是一座更深更痛的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