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两人之后,钟庆然便没在这事上多纠缠。办学堂这事可以先放一放,起码要等到新宅子落成之后再来考虑。
回家后,钟庆然去了趟逍山,将水果罐头都给搬到钟家祖宅。这次只是试做,他没想着要卖,觉得老是收傅掌柜的东西不好,便打算给他送去一些。
钟庆然每样都挑了几罐,他也不知道这些罐头保质期多久,趁着还新鲜,赶紧给傅掌柜送过去。傅掌柜没有推辞,欣然接受。
送走钟庆然,傅掌柜把打开那罐剩余部分全给消灭了,这才带着余下那些水果罐头起身回家,找人快马加鞭送入上京。
钟庆然这边新宅子还没搞定,钟正智那头房子先一步修缮完毕,他找了个吉日从钟家搬出去。
钟正义三人走得比较仓促,不说远赴商杨府城的钟正信,即便是搬到平阳县城的钟正义和钟正礼,也只在县城请了街坊邻居。
钟正智同样没有大办,毕竟等钱到位后,房子会推倒重建,那时才是乔迁大喜的日子,不过再如何,场面也比钟正义三人要大上许多。
那天很是热闹,钟庆然带着家里一帮小家伙们,闹腾了好一阵,才让他们消停下来。陪着小家伙们玩闹的过程中,他自己也享受到了乐趣。唯有一点让他不满的便是,不知道为何,乔迁酒选在大早上办,半夜三更便被人从床头给挖起来,钟庆然即便没有起床气,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天还黑咕隆咚的,鞭炮声便响彻整个村子,将村民从熟睡中闹醒。脾气不好的,骂上几声,再倒头继续睡,脾气好一些的,全当没这回事,接着和周公相会。
这次,钟庆然终于有机会仔细瞧刘氏娘家人。
由于刘氏老接济他们,刘家平时都不好意思上门,只在钟家农忙时分过来帮忙,也不在钟家多留,干完活就走,钟庆然几乎没有和他们打照面的机会。
刘家人口不多,刘老爷子,加上儿子儿媳,以及孙子孙女,总共就五口人。不过刘氏还有两个姐妹,一并也在席上。出了之前那事,刘氏对姐妹的感情早就淡了,要不是乔迁是大事,她也没彻底跟她们断绝关系,刘氏哪会请她们?
关系闹得这么僵,说来说去,主要还是钱给闹得。可也正是一个钱字,最能看清人心。感情淡了,想要再弥补,就如破镜重圆,修得再好,终究有了裂缝,稍一有摩擦,裂痕便会迅速扩散,岂能当它不存在?更何况,钟正智家日子好过了,即便她们亲亲热热地巴上来,刘氏都不一定愿意搭理。
这事钟庆然当然管不着,他只是看着刘氏跟姐妹相处挺有意思,便多瞧了几眼。
乔迁宴过后,钟庆然好好睡了一觉,整个人才变得神清气爽。接下来的日子,他趁着空余时间,开始大量制作识字板,跟他一起动手的还有钟庆竹和简明宇。三人分工明确,简明宇负责削木块,钟庆竹负责写字,钟庆然则负责作画。流水线操作,速度一点都不慢。
这次的木片和之前那批不同,上面多了两道工序,一侧凸起,一侧凹进去,任何两块木片,都能相互连接在一起,可拆可卸,操作起来非常方便。
钟庆然一连做了好几套,不过他没打算全都包揽,每一套都不全,只做了前面一部分,余下那些,木片将由招到的学生家长提供,字画他们可以全权代劳。升米恩斗米仇的事,他可不想亲自体会一番。
“庆然,你这么积极干吗?影都还没有,谁知道会有几个孩子过来。”钟庆竹嘴上抱怨着,手上动作却不停。
“反正你也没事,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干点有用的活,省得你一天到晚在村里瞎晃悠。”钟庆然说得一本正经,还真像那么回事,好似他就不是这样的人。
钟庆竹“嘘”了一声,鄙视地看着他。
钟庆然完全不为所动,依然故我地做着手头的事,见钟庆竹动作慢下来,立马指出,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把钟庆竹弄得全然没了脾气。
简明宇看着两人互动,嘴角微微扬起,手上动作却半点没慢。
不知不觉中,时间一晃而过,钟庆然三人忙活了一天,总算赶在黄昏前,完成了当天的任务。
钟庆竹欠了欠腰,感觉浑身都舒坦之后,才猛然间想起一件事来,眉飞色舞地说道:“庆然,虾塘那边,第二批红鳌虾快可以出塘了,这次定能卖个好价钱。”
这些天,钟庆然都忙着新宅子的事,倒是把这事给忘了。一听到这个消息,他脸上也绽出了笑容。他正愁钱不够用,就有好事上门,当即被虾塘给吸引了全副注意力。
“走,去虾塘看看。明宇,你还没看过虾塘吧?你也一块去。”把东西收拾好,钟庆然便一马当先做起了领路人,尽管其实压根就不用他领路。
虾塘有密实的栅栏围着,从外面看过去,很难看清里面的情况。村民再好奇,也只能憋着,总不能不经主人同意闯进去看吧?
这里水汽充足,夏天是个好去处,冬天就有些难熬。好在看塘人住在附近,离虾塘还有些距离,倒是不用太过担心。
现在气温已经逐渐下降,红鳌虾活性也随之降低,要是这最后一段日子,红鳌虾还长不到能卖的规格,恐怕就要等到明年了。要真这样,那就意味着一年也只能养殖一季,收益将会锐减。
好在这样的事没有发生,不说钟庆竹,就连钟庆然也打心里高兴。
没分家前,钟家那五亩虾塘,都是钟家自己照顾,分家后,这活被钟庆然交到看塘那两家人手中。
那两家人倒是没有意见,他们也不敢有意见,钟庆书临走前可是交代过,让他们一切都听钟庆然的,二十亩虾塘都照顾了,他们也不在乎再多照顾五亩。
钟庆然并没有压榨他们的意思,他另出了一份月钱,不是很多,但足够让他们日子过得更好一些。就这么小小一个动作,看塘的两家人心里舒坦许多,干活也更尽心尽力。
打开门,钟庆然一行人鱼贯而入。塘基上零散分布着少许果树,因着去年才刚种下去,都还是小树,想要收获果子,起码还得等个一两年。
几人走得比较小心,不时分神注意脚下,生怕踩着红鳌虾。红鳌虾这东西,除了喜欢打洞之外,还喜欢到处爬,还好,塘基比较高,爬上来的很少。
钟庆然让人捞了一网上来,挨个查看一番,确定就如钟庆竹所说那样,差不多可以卖了。上一批红鳌虾都是亲虾,数量不是很多,这次量就大多了,一眼望去,虾塘里满是红色,看着就让人觉得喜庆。
将虾塘转了个遍,见情况都差不多,几人便没有多待。
既然已经能够收获,钟庆然就打起了红鳌虾的主意。他可没打算白走一趟,叫人捕了一筐上来,分出一些给简明宇,便带着半筐红鳌虾乐滋滋地回了钟家。
至于钟庆竹,也一样得了一些,尽管他自己也有虾塘,可这能一样吗?得到朋友送的,可比从他自己虾塘里捞虾让他开心多了。
回家路上,钟庆然特意拐了一个弯,送了一部分给他四叔,看着钟晓和钟庆成笑呵呵地围在盆前看红鳌虾,钟庆然嘴角弯了弯。
刘氏拿出点心热情招待。换成其他时候,钟庆然会毫不客气拿过来就吃,不过,现在天色已经不早,钟庆然半点没犹豫便拒绝,他还要留着肚子回去吃饭。
自从各房都搬出去之后,钟家冷清了许多,钟磬今年九岁,不算小了,家里唯一称的上小孩的只有钟庆涵,可惜他进了族学之后,一下子长大许多,没以前那么活泼。不过他老是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钟庆然每每见了都觉得莞儿。
这才多大,就这样,别以后成了书呆子,那可就不美了。想到这点,钟庆然决定,等以后搬出去,也要多看着点,可千万别给整成迂腐的老学究。
这阵子,不光钟庆然忙,钟老爷子也一样,他也是见到红鳌虾,才想起这茬事,上前仔细看了一番,见红鳌虾一个个长得个大色泽鲜亮,眼里仿佛有道亮光闪过。
“庆然,虾塘里红鳌虾都这般模样?”
“这是比较大的,还有一部分稍小一些,想来不出几日应该就能收获。”
钟老爷子露出满脸喜悦之色,其他人也都如此。
翌日中午,钟庆然就吃上了红鳌虾,这次比上回味道更好。看来,就算排除季节原因,只红鳌虾本身就能卖个好价钱,想必在此双重因素影响下,价格恐怕只高不低。
隔天上午,钟老爷子便领着钟庆然和钟庆竹,带着一筐红鳌虾走了一趟瑞丰酒楼。一见到他们,廖掌柜满脸喜色,指挥着店伙计忙东忙西,茶水点心一应俱全。就钟庆然这点眼光来看,招待规格应该不低。
钟庆然上辈子日子也算过得富裕,可跟奢华完全沾不上边,对于大周朝的高层次消费,就更没底了。虽则如此,但他基本的鉴赏能力还是有的。吃着甜度适中,不粘牙,不沾嘴的点心,品着清雅怡人的香茗,听着钟老爷子和廖掌柜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钟庆然十分怡然自得。
看得一旁仔细聆听的钟庆竹都佩服不已。这可是在谈判,一个应对不好,便要损失一大笔钱,岂能这般轻松毫不在意?不说别人,反正他做不到。
对于钟庆竹瞄过来的小眼神,钟庆然全当没看到,该听的他都听了,没必要整的跟上课一般。
一番商谈过后,双方都得到了满意的价格,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猛然间散去,重新变得轻松惬意。
稍坐了会,钟老爷子便带着钟庆然两人离去。他们还有事要办,不能在这里耽搁太多时间。廖掌柜见留不下人,当即亲自送他们出门。
这次进城,钟老爷子不光是为了出售红鳌虾,他还得买一头牛。分家时,家里那辆牛车分给了钟正仁,现在用着还算方便,等以后他们从祖宅搬出去,再三天两头借用,就有些说不过去。
这种小事最是耗人感情,想象一下,要是有人三不五时来你家窜门借东借西,你对这人的观感能好到哪去?再好的感情,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