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说,冯鹤昌的脸色越难看。
冯鹤昌这才确定她是真不想要这幅字,但不是因为担心价值过高受之有愧,而是看不上!
特别是谢如沫说到后面的时候,他抖着胡子,手也一颤一颤的。没有人,从来没有人,如此下过他的脸面!
今日,他堂堂帝师两朝元老,竟被一个小女娃给羞辱得如此彻底,岂有此理!
嗯?还忍着?谢如沫思索着如何再加一重剂。
却不知谢如沫的一席话,让旁边的一位大娘热泪盈眶,她渐渐松开了手,手中的剪子和提着的篮子哐当一声,都掉到了地上。
这动静太大了,所有人都看了过来,特别是看到那把剪子的时候,冯府的人冯楠认出那位大娘的身份,忙让人护着冯鹤昌。
他冲着冯鹤昌低声说了句,“是樊秀才的老娘——”
就这一句,让冯鹤昌紧抿双唇。
“谢少主,你为什么不早点出现?你要是早点出现,我那可怜的孩儿也不会被逼着跳了江。”那位大娘呜呜直哭。
让人鼻子发酸,无端地想流泪。
来谢家粥棚领粥领药能加义诊的,多半都是穷苦百姓,樊大娘的身份很容易就被人认出来。她这身份一出,人们不由得话起当年之事来。原来当年的樊秀才十三岁中秀才,被他恩师看重培养,就等来年下场一试,得个举人功名,即使来年不行再三年,也就十七,第二试中举的可能性要比第一次大得多。恩师之女对他芳心暗许,奈何他心中另有所属,便无心于她。偏他师娘欲烧冷灶,想在他尚未一飞冲天之前将他定下。
这事闹到最后有点大,加上他师娘最后的手段有点下作,竟使计欲让他俩生米煮成熟饭。他情急之下,将事情闹将开来,当时的情况就是如此,他要是不闹,就得认了这亲事,他不肯从,只好闹了。
被冯鹤昌得知,当着众人的面说了他一句,天生反骨,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这事发生在秋闱前,而冯鹤昌又是那一届的主考官,他的话相当于直接定性了。
樊秀才就处于风浪尖口,被无数人攻击谩骂,甚至连休息处都会时不时出现一些臭老鼠死蛇之类的,被子常常是湿的,书本资料时常失踪。在这重重压力之下,樊秀才终于受不了,在秋闱前夕跳江了。
听完整件事,谢如沫紧抿双唇,眼神凌厉,早就知道他这性子不是一日养成的,也早料到他官路亨通,类似于她这种事必不会少。她以为她会不在意,过去的就过去了,改变不了,但这些事听着怎么就那么气人呢。
看着他的脸色,她犹豫,继续下去,解决他的病痛?还是不继续下去,让他日后受这病痛折磨,然后死去?
但她觉得这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再者,之前她曾说过他有病,等他病发之日,冯府求上门,她是救还是不救?不救,这有违她的医德,有违谢家的祖宗遗训,救?最终还是麻烦的。
而且她现在就有更好的办法,为何不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