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倒入一瓢冷水,仅冷却了一下,又滋的一声,暴发更激烈的议论。
一位站在外围的少年喃喃,“怎么回事啊,这么好的亲事葛小五竟然会不同意,这不是公然忤逆吗?”
却被旁边的葛彥明拍了后脑勺一下,“你傻啦?帮葛七斤有什么好处?要帮也该帮葛小五啊。上回你靠着倒卖安宫牛黄丸,不是赚了好六七两银子?你不帮葛小五,要是她真被嫁出去了,以后可没这样的好事了。”
少年恍然,对啊,这样的好事能落在自己这些人身上,是因为葛小五在上藜村,青囊医馆在上藜村。如果她不在了,这些好处还会在吗?
另外一位少年点头附和,“彥明哥说得对,近来我家编的竹篮在青囊医馆的大门一摆,每天都能卖出一些呢。这都是小五给我们带来的。”
“可是,葛小五总会嫁人的。”先前那位少年纠结着说道。
“那也是两三年后的事了。”葛彥明没好气地说。
“那这门亲事留着也没关系吧?”
“怎么没关系了?你看小五这么不乐意,要是真被赶鸭子上架,很可能就会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弄不好她把医馆门口一关,歇业大吉,那咱们的财路可就断咯。现在她不乐意这门亲事,那咱们就得帮着她搅黄了去。”
这群少年郎嘀嘀咕咕着自己的计划。
而旁边也有不少人在议论这事。
“我觉得葛小五不答应是对的,你们想啊,以葛七斤夫妇的尿性怎么可能给她说这么好的一门亲事。我估计啊,这员外郎府约摸绣花枕头一包糠,外面看着好,内里不堪啊。”
“就是啊,要是真好,他们夫妻二人还不紧着前面几个女儿啊。如玺如翡如翠几个还没着落呢。况且小五才十三,亲事并不用着急嘛。”
有人猜测,“或许是人家孟府看不上前面几个,只看上葛小五呢,毕竟孟府也是员外郎府,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所以我们别把人家父母想得那么不堪吧。”
这些议论让葛七斤葛如玺等人脸色很不好看。
这些人的胡乱猜测,虽不中亦不远矣,这让他们很难堪。
所以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有些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些阴暗的心思,想要完全掩藏,很难完全不露痕迹。
葛如沫喊出那样反抗父母的主意的话,竟然没惹来众人下意识的反感。若是有外乡人在此,定然会感到很意外。
但她之前的铺垫,她在引导舆论为已所用的方面做得很不错。
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即使自己‘不得道’也要稍作伪装,站在大义那一面,才会得到舆论的支持。这和她早前布局,借六陵山晕倒一事,破坏葛七斤所站道德制高点,加上后面他自己不作不死的事,使得他自己在针对她时万事艰难,得不到人支持。
以致于每回葛七斤夫妇做出什么与葛小五有关的决定,人们心里总会不自觉地想到这对夫妇又在打葛小五的什么主意了,这一现象表明葛七斤夫妇在舆论方面做为父母一方天然的优势荡然无存,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葛七斤暴跳如雷,他率先忍不住咆哮出声,“你不同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凭什么不同意?”
葛如沫不惧他,“我说过了,上头的几位姐姐都尚未订下,我是不会越过她们先说亲的。”
得知了他们的打算他们的底牌,葛如沫怎么可能不加以利用?他们想将几个女儿都带进京,断然不可能给她们在老家这边说亲订亲的。这么好的挡箭牌她不用就是傻。
“你是你,她们是她们,你攀扯着她们做什么?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和她们比?”葛七斤这话想来是他埋在心底的话,完全不经脑子就倒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