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相爷闻言眉头拧的越发紧了,不过他既然现身便没想过往后的退路,更何况这件事也没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是以顿了片刻之后,房相爷还是点了点头,道:“不错,是我做的。”
女孩子闻言却笑了笑,道:“我却是还想再问清楚些,这三案如何布局是你设计的,那最开始选中可利用的人是你做的还是他做的?”
这个他指的是谁显而易见。
房相爷眉头蹙起,顿了片刻之后,道:“人是他找来的,却不能称之为利用。他们本就是心心念念想着要报仇的,他只是帮忙搭了把手罢了。”
若非如此,那些人又何必听从他的话?
乔苒闻言面上的笑容却加深了不少:“所以,是他挑中的人,对不对?”
这般再一次的强调让房相爷心中的不安愈胜,只是面对女孩子笑着望来的目光,房相爷还是点了头,道:“不错,是他挑中的人。”
只是人是他挑中的,可却并没有做错什么。房相爷抿了抿唇,自己不是那等耳根子软,人云亦云的货色,自然不会因着女孩子随意两句话的挑拨,便放弃了初衷。
“他们三人的旧事虽说事出有因,并不直接与他有关,可他有元亨钱庄相助,一早便知晓此事,却没有搭手相助,而是选择了利用,对不对?”女孩子顿了顿,再次问他。
房相爷盯着她看了片刻,有片刻的迟疑,却依旧点了下头:“不错。”而后不等女孩子开口又自顾自的帮忙解释了起来,“可我不觉得他做错了什么,他本就没有帮人的义务。”
这世间惨事那么多,他如何一一帮的过来?
“不错。”女孩子闻言却是淡淡的应了一声,而后忽地看着他笑了,“房相爷你也是他选中的人。”
这话一出,面前被束缚了手脚绑在木椅上的房相爷脸色微变。
一旁的大天师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房相爷猛地抬头向她看来:“你什么意思?”
乔苒却笑了笑,反问房相爷:“我说的不对么?”顿了顿,不等房相爷开口她便继续说了下去,“再重要的棋子也到底只是颗棋子而已。”
这话一出,房相爷脸色愈发难看,却仍冷声道:“那又如何?他救我,将我从谷底拉出是事实。你再如何说来,神佛名医做不到的事,他却做到了。这一点无可辩驳。”
“这自然无可辩驳。”女孩子却笑了笑,依旧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只是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整个人如坠冰窖,“如果你的病当真是天意的话。”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大变,一旁的大天师面上也露出些许错愕之色。
“你胡说什么?”惊怒之下,房相爷愤怒的看向面前的女孩子,大声质问,“多少神佛名医都无药可治的病岂会有假?”
“多少神佛名医都束手无策,甚至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病自然不会有假。”相比他的惊怒,女孩子的反应却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可若那病根本不是病呢?”
“一派胡言!”房相爷惊怒至极,“这怎么可能?当名医的眼睛是瞎的不成?怎么可能不是病,是……”
“你当时看过符医了么?”女孩子打断了他的话,反问道。
房相爷听的一怔,愣愣的看着她。
“没有看过吧!”乔苒笑了笑,显然他的反应已经给了她答案,她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继续说了下去,“这不奇怪,毕竟阴阳司的大小天师们本就不好请,你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外乡子弟,即便家里薄有家产,放到长安城来,要看符医也是痴人说梦。”
就如金陵首富乔正元放到长安城来也只是被人称作光有两个臭钱的暴发户而已。
若是阴阳司的大小天师这么好见,光治这长安城的百姓都要累坏了,哪还顾得上外乡人?
面对女孩子淡然含笑的神情,房相爷初时的愤怒之后倒是渐渐冷静了下来,他冷笑了一声,道:“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而已,名医神佛看不出的毛病便一定是被人动了手脚么?”
“不一定。”女孩子的反应自始至终都很平静,闻言淡淡道,“不一定是被动了手脚,可你的病却是极有可能被动了手脚。”
“不可能!”房相爷听到这里,想也不想便立时开口驳斥了起来。
乔苒对他不断辩驳的反应并不意外,只是笑了笑,接着问他:“你有多少年不曾回过家乡了?”
房相爷神色微僵,显然已经意识到女孩子口中所言的家乡指的是哪里了。
女孩子说的当然不是他那个几乎年年都要回一趟的房家祖宅,也不是指的他那群房家上下的亲眷,而是那个甄仕远的家乡。
可自他成了房荞,那个他自幼成长的地方,他便再也没有去过。
这个反应乔苒并不意外。
房相爷无疑是个极聪明的人,更是颗优秀的棋子,自他成了房荞之后便牢牢记住了房荞这个身份,而将甄仕远那个身份丢还给她上峰甄仕远了。
“你的病来的突然,是一日夜里突然被腿脚酸疼所惊醒,对不对?”乔苒问道。
其实这一点不用房荞回答,她也能确定,毕竟这是自甄仕远口中问来的。
她现在这位上峰的记性虽然远不比她还有现在这个房荞这么好,却同样赖于被人用催眠摄魂的手段重新灌输了记忆,那等如同灌输课文一般灌进去的记忆反而是甄仕远记忆里最清晰的。
乔苒不觉得在这些病痛的细节上面前这位会做手脚。毕竟甄仕远也不能露馅,除却掐了某些不能叫甄仕远知晓的事情之外,其余所有事情应当都是真实的。
“那一日是元月初五对不对?”女孩子说着朝他笑了笑,道,“当日,你还同族人参加了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