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风正欲敲门,听见里面的抽泣声,悄悄离开了。
天黑时,程征拿着几份讣文出来,命下人分别去报丧。灵堂棺木等已吩咐管家陈力去安置,程征换了孝服,回到老爷子房间,命人送遇安和一姗去休息,自己留下来守夜。
深夜,客栈房中。
“老王爷出事,这几日镇西王府里人多眼杂,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黑衣人叮嘱说。
一姗回答,“我知道,我会小心的。我只是有一件事不明白,公主有体寒之症,大人为什么从来没跟我讲过?在东江时程征跟我提起,我差点就露馅了。”
黑衣人并不担心,“你不知道也无妨,你在江南长大是最好的掩护,没有人会怀疑你。”
一姗难以安心,“可是,我真怕有一天程征会怀疑,毕竟他跟大公主太熟了。”
“他现在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情怀疑你,你就安分守己的做好你自己吧。”
“是。”
“若说体寒之症,我确实知道一种方法足以以假乱真。”
一姗喜上眉梢,急切的问,“什么方法?”
黑衣人露出凶恶的目光,“服用极寒之物入体,只是我怕你服下之后会生不出孩子。”
一姗听了不再坚持,羞红了脸低头。
黑衣人见她模样,问道,“你对他动心了?”
“没,没有。”
“没有就好,别忘了你的身份。”
翌日清晨,遇安和一姗着孝服前来接替程征,程征刚一起身,只觉得头晕眼花,站立不稳,遇安一把扶住了他,“大哥,你快去吃点东西吧。”
一姗也上前劝藉。
程征缓和了一下,摆手道,“我没事。”
程征出了门,见远信还在门外跪着,心中酸涩不已。此刻远信像一个被丢弃的孩子一样可怜,佝偻着身子,面容憔悴。程征走到他面前,远信又连连认错,“哥我错了,我不知道爷爷会这样,我真的不是有意惹爷爷生气的……”
远信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流淌不止,程征分外心疼,伸出手想拍上他的肩膀,僵在半空中片刻,终于还是忍住了,“你去换衣服吧,准备送爷爷入棺。”
上午,老王爷入殓,族内长辈皆已到场。程征为老爷子换上寿衣,入棺,抬入灵堂。亲属着孝服居丧。
当日宫中太监明安前来传旨,追镇西王谥号德,丧事命礼部按皇家王爵规制筹备,除王爷墓前应摆放的石人、石马、石虎、石望柱各两件之外,又加赐了石狮、武士各一对。
丁富在府中人员往来杂乱之际,收到一张纸条,丁富去茅厕展看,只见四个大字,“不急脱身。”丁富将纸条塞入口中咽下。
三日后灵堂吊唁,下葬。
当日皇帝亲临祭奠,百官悉至,场面堪比皇家葬礼。
皇上亲自在老王爷灵前上香,叩拜。皇上一跪,群臣皆跪拜叩首,不敢抬头,程征俯首道,“皇上不可!”
明安也劝慰道,“皇上九五之尊,不可跪拜啊!”
皇上三拜后起身,众人方敢抬首,皇上悲痛道,“朕登基之时还是黄口小儿,当时大照内有奸佞之臣祸害朝纲,外有强敌联手欺朕年幼。在此腹背受敌、江山飘摇之际,若非镇西王慧眼识珠,知人善任,朝中难有清正风纪,若非镇西王舍生忘死,浴血沙场,大照难有今日之江山。王叔教朕治国之道,为君之本,识人之术,用兵之计。没有王叔,就没有朕,更何谈江山社稷!尔等今日坐享盛世,该感念镇西老王爷之德才是。至此,于情于理,朕都该拜。今日朕三拜王叔,一拜为私,朕感谢王叔对朕多年的教导。二拜为公,朕感谢王叔为国付出的毕生心血。三拜,为王叔的高风亮节,在朕成年之际,王叔将手中政权悉数交还于朕,远走西疆,替朕坐镇一方,守万民太平。王叔如此忠义,朕难道不该拜吗?”
群臣叩首呼喊,“皇上仁德,大照之福!万民之福!”
群臣依礼祭奠完毕,皇帝亲自送葬,队伍绵延了好几条街,场面十分罕见。百姓每每提起镇西王爷的丧礼,就不免提及皇上,皇上厚德仁爱的美德一时间传为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