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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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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夏楠,很高兴能在北京见到你

过了正月十五,顾辰西就开始忙碌起来,年前的一个case在法律文件上的一个小问题,却被外国佬抓了辫子,欧洲人最喜欢在这些细枝末节上做文章,垂死挣扎。由于他一直把法务上的一些事情委托给简默在美国的事务所,所以这几天就要和简默一起飞一趟美国。

临行前几天,叶祁突然给顾辰西打电话,寒暄几句,一直不着正题,末了才说,知道最近他事情多,有什么要帮忙的就说句话,一听他说要去美国,就顺着杆子说要给他饯行。顾辰西也没戳破他,只在这头应承着答应了,心里知道,给他饯行是个说头,想见见夏楠倒是真的。

那日,叶二少搞了很大的场面,把能叫的人都叫上了,也不知道是真为了热闹还是怎么的,结果连简家的几个姐妹都来了。夏楠和顾辰西到的不算早,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会所的最大包间里,几个人在打牌搓麻,还有几个在一边聊天喝酒,几个女孩子或站或坐地在边上,嘻嘻哈哈地聊着什么,餐桌上倒还没有人坐上去。叶祁正在和他哥叶礼聊着什么,尤心倒很安静地坐在边上吃水果,有时吃到觉得不错的也会用牙签叉一块送到叶礼嘴上,叶礼很自然地张嘴就吃了。

夏楠看着他们,由衷地感到羡慕,顾辰西在边上拖了拖她的手:“干吗呢看谁看得眼都直了!”

夏楠转头看他,见他一脸不满的神情,又回头看看尤心那边,知道他肯定误会了,反倒将错就错:“看叶祁啊,我都多久没见着他了,我得去跟他打个招呼。”

说着就甩开了他的手,径直往叶祁那头走,顾辰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当然不可能把她拎回来,眼睁睁看着夏楠朝叶祁走去。聂铮在一旁早看到顾辰西拉着个女孩进来,清清秀秀的,见到这阵势倒也不拘泥,四处打量了一番,还松开了顾少的手往叶家两兄弟那头走,反倒我们顾小太子一脸不满的样子。

嘿!这可新鲜了,顾辰西这表情还真是多年不曾一见了啊!聂铮从女伴身边站起身来,走到顾辰西身后的时候,对方还一点没发觉他,一双眼睛直跟着那姑娘转。聂铮闷笑两声,才伸出手去拍他的肩膀。

“西子,看什么呢什么妞,劳你这么看着!”聂铮的眼睛也不由自主地去看那个女孩。

顾辰西听到他的声音,才转回身来,看他一副好奇的样子,像是真完全没认出夏楠:“怎么,夏楠也不认得了”

聂铮刚还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听了顾辰西的话脸色都变了,吃惊地看了他一会儿,见他的确是认真的,没诓他的意思。这两天他的确听人说起夏楠的事儿,只是不知道他是没去在意关心还是怎么的,真没听说今天顾辰西会把个人给带来了,那……他不免眼神转了转去看简思尔她们几个姐妹的方向,正巧看到她正往他们这边来。

“辰西。”聂铮皱了皱眉,又调回眼神来看向顾辰西,余光瞥见简思尔越走越近,才不得不憋出了几个字,“你可想清楚咯!”

顾辰西满不在乎地扯了扯嘴角,拍了拍聂铮的肩膀,就想转往别处去。才走了几步,还是被简思尔给叫上了。

“辰西。”简家姐妹今天的打扮都很夺人眼球,简思尔今天穿了一件黑色天鹅绒长裙,不经意地在细节之处镶着些碎钻,配上她白皙的肤色和纤细的颈部线条,让她看来高贵的如同一只黑天鹅。几年英国求学的经历,让她在穿着上长进了不少,华丽得不张扬,却又让人不得不投以注目,“怎么这么晚才到早知道就和你一道来了,我呆得可无聊了。”

顾辰西见是她,便停下了脚步,笑了笑:“有些事耽搁了,你知道,你们女人换衣服一向慢,所以我就多等了一会才来。”

他的话说得含蓄自然,简思尔的脸色却顿时变了,刚才她是看到他挽着个女孩进来的,那女孩穿得很素净,但跟他站在一起却一点都不显形秽,反倒自然得默契。她当场就想冲上去,可简洁却一把拉住了她,她总说她太急噪,有些时候得先摸清情况才能行事。

刚才坐在一角的时候,简洁告诉她,她已经听说顾辰西把夏楠接回北京了,圈里的人现在知道的还不多,只是据说顾辰西已经带她见了叶礼他们几个。简思尔顿时觉得头皮发麻,脑袋都有种说不出的胀痛,要说她这人这辈子最忌讳谁,夏楠这个名字绝对名列榜首,如今就连听到她的名字都让觉得浑身不适,她不相信,顾辰西就真能把夏楠带来了。

可现下,顾辰西的话又如此明了,他岂是一个会等女人换装的男人,在英国的四年里,就连约他见个面,都得她死缠烂打的,这个女孩如果不是夏楠又会是谁呢

夏楠那边,她刚走近,尤心就已经看到她了,很是惊喜她今天能来,笑着叫她名字,拉她过来,叶礼也笑着跟她打了招呼。叶祁却坐在那只看着她,那眼神炯炯有神,脸上却什么表情都没有。

“嗨,叶祁。”夏楠笑着,眼睛亮闪闪的,让自己看上去尽可能自然。

叶祁却还是抬头看着他,什么话都不说。叶礼看到自己弟弟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背,拉着尤心站起来,说要给她去前台要点点心,尤心很知趣地没多话,跟着叶礼走开了。夏楠就坐到了叶祁边上的位置,笑盈盈地好象没察觉到叶祁的异样似的。

“哪个水果好吃”夏楠看了看放着的水果盘,转头问叶祁。她记得以前有什么好吃的,他总会背着那帮臭小子,偷偷地给她留下一点。

“我去看过你。”叶祁却没头没脑的冒出了一句。

“什么”

“我去看过你,前年,我刚从国防大学毕业,我去那个小镇看过你。”叶祁看着夏楠,她原本一直笑着的神情终于有了些变化,愣着看他,显然没想到他早就去找过她,可能这个世界上在此之前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曾经这么匆匆地去追寻过一个人。

“你正从学校走出来,那天的雨挺大,是那种夏天里的特大暴雨,我背着的旅行袋全湿了,我猜你一定不会喜欢那样的天气,也应该不会喜欢在那个时候看见我,或者一切跟过去有关的东西。所以,我就看了你一眼,就去了机场。”

“夏楠。”这是他今天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这几年,过得好吗”

这句话实在是在无数狗血的重逢故事里出现过了无数次,好象在这种时候也只能问这么一个问题了,可夏楠知道,问这个问题的人不是别人,是叶祁,他是真诚的,他是真的想知道答案的。

“不好!”她朝他苦苦一笑,“你那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在我家门口或者哪里给我放下一叠钱就这么走了,现在才来问我好不好。”

叶祁看着她,突然笑了,以一种无限快的速度和无限轻柔的力量把她搂进怀里,大概整个动作才停顿了一秒,他就放开了她。

“我知道,那个小子会比我做得及时,你看,还是他把你给带回来了。我得谢谢他,夏楠,很高兴在北京能跟你再见面。真的……”

这段话叶祁说得很是平静,可在往后的日子里,每每夏楠回忆起来的时候,她总觉得那个时候的叶祁是无限深情的,这导致她后来怀孕的时候总会一想起来就去垂打坐在她边上的人,怪他不够浪漫不够温情,理直气壮地支使他给她按摩洗脚才肯罢休。

第五十章种子总会发芽

顾辰西明天就要飞去美国,但自从那天参加聚会回来,他对夏楠就很没好脸色,他无法接受夏楠居然在这么多人的场合跟叶祁进行了拥抱,即使夏楠完全是被动的,即使那个拥抱前后不到一分钟,但这个拥抱却如同一个病毒,经过他的瞳孔被无限放大地刻进了他的大脑皮层。

夏楠知道他这几天一直闷闷地,也不跟他计较,尽量避免与他产生正面冲突,但这个祖宗年岁长了脾气也是跟着长了。

“夏楠,这件衣服我不带,你给我换另外的。”

“夏楠,你把衣服放进行李箱前是不是根本没有熨”

“不行不行,我不喜欢这个行李箱,你帮我整个箱子都换了!”

……

夏楠很忍耐地一次次按照他的意思帮他准备行李,但却一次次地被退货,终于她的脾气也被磨蹭起来了,嘭地一声把整个箱子扔到地上。

“顾辰西,是不是不管我把什么给你放进箱子你都不满意!”。

夏楠的嗓子有些尖,当她卯足了劲把话喊出来的时候,的确是很有气势的,顾辰西也被她震愣地呆看着她,两个人对视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到夏楠的眼神里带着电光火石。

“如果你能把你自己放进箱子里的话,我会很满意的……”

顾辰西无比真诚地回答,神色严肃而认真,夏楠却回了他一个不屑的眼神。顾辰西直接一个箭步跨过行李箱,站到她面前,一把就搂住了她的腰,夏楠本能地用双手抵住他的xiong口:“你干吗”

“我要把你一起带去美国!”

“切!”

“你严肃点!”。

“……”

“夏楠,我会想你的……你跟我一起去吧!”

“你是去工作,我去干吗”

“提高我的工作效率!”

“哈哈……”

“严肃点!”

“……”

“夏楠……”

“好啦,尤心姐说舅舅这几天就会回国,我得安排他去见见妈妈。你乖一点,恩我每天给你打电话好不好我……呜”

这场无理取闹式的谈判终于在顾少完全半强迫式地一个吻下被无声地结束了,夏楠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他才满意地松了松自己的环抱,看着她红仆仆的脸颊,眼神亮晶晶的,又笑着去轻啄她的嘴:“夏楠,如果你想我了,随时把我招回来。”

夏楠一直觉得,小说里这种桥段实在是不至于的,可当这个时候,顾辰西的话自然地脱口而出的时候,她是真的想说,我跟你一起去,以后到哪,我都跟你一起。后来夏楠有一次听到一首歌,女歌手温婉的嗓音这样唱着:“跟他走吧,管他去哪儿呢。”她却真切地想起了,这天顾辰西说话的样子。

夏楠的舅舅尤润之,和她的父亲夏泽淳一样,是新中国最早的一批大学生,说起来,夏楠的父母能相识相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尤润之。

当年的夏泽淳在设计上很有天赋,被名师看重收在门下,而尤润之则是系出名门,在音乐上的天赋和造诣更不必说。两人在一次很偶然的大学生文化交流会上相识,虽然是不同专业不同地方的人,但却觉相逢狠晚,往来密切,后来夏泽淳和尤幸之之间的事就变得很是顺水推舟。尤润之到最后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反对妹妹和夏泽淳这样的人家来往的,只是为时已晚,妹妹有自己的爱情追求,父亲有自己坚持了一辈子的清高节cāo,他两边为难下,便选择了出国深造。

后来在国外认识了现在的妻子,和他一样是在国外留学的中国留学生,之后便长年定居在欧洲,八十年代后期又把父母接到国外,当时他还设法打听了一下自己妹妹的近况,知道她在夏家过得很不错,夏泽淳的仕途也一帆风顺,还有了个小女儿,他收到过妹妹给她寄来的小外甥女的照片,也把自己女儿的照片照着地址寄了过去。十多年时间,只有少得又少的几次信件往来,那个年代不比现在,国内外联系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到后来联系就越来越少了,甚至让他错过了六年前夏家的变故,让她们母女俩受了这么多苦。直到尤家的老先生和老太太双双去世后,他有意想回国和国内的亲人联系,才发现竟出了这样的大事。半年前女儿尤心回国,才又陆续带来了一点母女俩的消息。

对于妹妹尤幸之,他这个做哥哥的一直是内疚的,都说长兄如父,他却在她一次次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没能站在她身边。落叶归根,人老便会思亲,妻子也很支持他回国发展,而且女儿也已经在国内成家,这次回来,他是说什么都要见见这两母女的,听尤心说起夏楠这两年的经历,她才多大年纪,好象把人家姑娘一世里要受的罪都给受了,他这个做舅舅的是怎么都觉得心疼啊。

下了飞机,从出口往外走,远远地便看到女儿的身影,正伸长了手臂向他招手,这次她妈妈没有一起回来,是为了帮忙交接在欧洲的一些事务,等一切办妥,他们一家就可以在国内团聚了。

虽已是花甲之年,但今天的尤润之显得有些兴奋,似乎当脚一沾上中国的土地,连呼吸都变得热切起来,长年旅居国外的华人一见到首都机场,总会有这么一种全身都沸腾起来的热切。这样的兴奋却在他看到站在尤心边上的女孩时被生生地遏止住了,她是夏楠,他一眼便能认出她,也许这就是血缘吧!她的脸上依稀还能看出小时候的样子,特别是那双眼睛,看似淡然,却隐着一股要命的倔强,跟他妹妹一模一样。

“舅舅。”还是夏楠先开口叫了他,这声舅舅直直地叫到人心里去。

“夏楠啊……”才说了几个字,尤润之的声音便哽住了,过了许久才伸手摸摸她脑袋,又上上下下地打量她的样子,最终却只说了几声,“乖,乖。”

在尤润之的坚持下,尤心把车直接开去了军区总院,她看出她父亲的紧张,多年未见的妹妹,如今却重病在身, 可能连他这个最亲的哥哥都不认得了,这会是个怎样的重逢场面啊,谁都不敢想象。

他们进病房的时候,尤幸之正睡着,在北京的这段时间她的病情很稳定,醒着的时间也正在恢复加长,夏楠不厌其烦地向舅舅解释着母亲现在的状况。这个在数万人音乐厅演奏钢琴曲都能坦然接受观众如雷般掌声的著名音乐家,却在这一刻,泪眼婆娑,隔着玻璃看着里面的妹妹,什么话都说不出,只一个劲地掏出随身带着的白色手绢,暗暗地抹眼泪。

这场重逢很安静,但再大的安静,也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而已,有些疮口是不能掀开的,埋下的种子总会发芽,人也总会被鬼使神差驱使,在还没有失去更多之前,总会想向别人讨回之前所拥有的。

夏楠有时候会想,是不是那天亲眼看到舅舅见到妈妈时的场景,那种没有声音的默片里才会出现的场景,才让她萌生了那样的念头让她忘了老校长教给她的那四个字,多年前,雍和宫的老僧人也曾告戒过她,可她却一次次都学不会,学不乖。

第五十一章原来,一切都不曾遗忘

顾北是个寂寞不了的人,春节假期过了,大家都忙着开始工作,她却说想在中国休假上半年,暂时不回欧洲了,这话把顾家的两老给乐坏了。可这丫头哪是静得下来的人,整天给她几个哥哥捣乱,要他们给她找好玩的,时不时地就组织聚会,弄得顾辰东都苦笑连连,顾老太爷还给他发了命令,只要不违法乱纪小北要什么就给她,难得她想呆在国内,你们几个都给我好好看着。

顾辰西这段时间一直在美国,偶尔飞欧洲,夏楠本来可以乐得清闲,多陪陪妈妈,可顾北一个电话,就说明儿要她到某某会所,要正装出席,要求还挺高。下午的时候正好周生生来电话约她逛街,她马上就答应了。

两人在商场里绕了半天,喝下了三杯奶茶,跑了n次厕所,可袋子里还是空空的毫无收获,两个女人很不甘心,总想收获一点战果,把手里的奶茶杯子扔进垃圾桶,杀进了某名品店。这家的服装走高端奢华路线,夏楠并不欣赏,可现在是为了赴顾 大 小 姐的宴,只得大出血一回,只是不能选这个牌子的上层服饰,即使这样她那张薄卡里的数字还是紧巴巴的。

生生转了一圈,帮她选了选,其实夏楠的身材很好,皮肤也白,穿衣服很上身,是个不错的衣架子。夏楠偷扫了一眼挂牌,暗暗斟酌,她的神情却早就被跟在后面的店员看见,虽然面上还是客客气气,心里却已经很清楚,这不可能是什么大客户。

夏楠最终选了一件黑色的小礼服,都说了穿黑色永远不会错,她拿着衣服进了试衣间,生生坐在沙发里翻杂志,店员给她拿来咖啡的时候她连连摆手,她已经喝了三杯收费奶茶,实在喝不下这免费咖啡了。

夏楠在试衣间里拉拉链,却听到外面好象有什么说话的声音,是个女孩的细长嗓音,听起来有些熟悉。她拉好拉链开门出去,看到生生正在和两个人说话,都是侧面对着她,她看不清楚那两个人,便走了过去。

“生生,遇见熟人了”夏楠笑着走到她们跟前,转头看那俩人,这一看确实让她有种从头凉到脚的感觉,不是害怕或是惊吓,确确实实只有意外,她怎么都不会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简思尔和顾辰西的母亲贺郁兰。

四个人站着均是一愣,那两人也是刚刚进来,估计是简思尔认出了周生生,毕竟以前是一个高中的,简思尔又老喜欢往她们班跑,认得也不稀奇。

“简 小 姐,实在不好意思,这衣服就只有这位 小 姐身上的这件了。”店员走过来适时地打断了几个人之间的奇怪气氛,可一转头却又对夏楠说,“这位 小 姐,您看,您能不能试试别的衣服简 小 姐是我们的会员客户……”

店员的话说得很委婉,且在一个尴尬的地方就及时的停了下来,让夏楠自己想去,夏楠没有马上回答她,倒是很礼貌地向贺郁兰点了点头:“阿姨,您好。”

“哦……是,夏楠吧”做了那么多年的顾家媳妇,很多场面都见过,贺郁兰也只是微微地一停顿,便笑着看向了夏楠,还伸手抚了抚她的肩膀,“都长那么大了呀,我都快不认得了。”

夏楠只得笑了笑,简思尔至此一言未发,站在贺郁兰的身边,挽着她一只手,笑容乖巧却略显僵硬。

“是啊,很多年没有见到您了呢。”夏楠顺着贺郁兰的话回应,落落大方,倒显得站在对面的简思尔有些战战兢兢如临大敌,周生生都在心里奖给夏楠一朵大大的红花,这丫头还真是越惊悚的场面就越镇定。

跟贺郁兰打完招呼,夏楠才不紧不慢地转过头去跟店员说:“这衣服我不要了,我的钱没带那么多,实在不好意思,我马上换下来。”

这话说得从容自然,一点都没有钱不够还试人家衣服的尴尬,那店员也只得点了点,还要谢谢夏楠的相让。

贺郁兰把夏楠的举止看在眼里,心里禁不住想,难怪她们家那个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臭小子,会那么多年都只对她心心念念的。夏家的这个姑娘从前就让她印象深刻,如今家里发生那样的事情,这几年来想必也吃了不少的苦,可今天这场面,却依然不卑不亢,能有这份气度,看似淡然,但骨子里的那份韧劲儿怕是这辈儿的女孩里没几个能比的。

夏楠的话说到这步,倒显得简思尔小家子气了,再不说话她都可以察觉出贺郁兰神情里对夏楠难掩的赞赏了。

“我也不是很喜欢这件。”简思尔转过去交代店员,“下次有新货了再通知我,帮我留下了,我不喜欢别人试穿过的。”

这话听起来倒像个 大 小 姐的口气,只仔细一琢磨却反倒失了风度,周生生扑哧一声笑出来,压着声音在夏楠耳朵边上说了一句:“别人试过的衣服都不要,怎么别人用过的男人她倒接得起劲。”

周生生的声音不响,简思尔是绝对没有听到的,只是她看到周生生跟夏楠低笑着不知道在说什么,心里就更是恼火了,她还记得上高中的时候,她们就老是这样,把她当不存在似的,却明明在说她的坏话,她还一点不好发作。

夏楠从试衣间出来,看到简思尔的脸,心里似乎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感。两边的人在名品店的门口分开,临别前贺郁兰还客气地让夏楠到家里玩,好象完全不知道如今她和顾辰西的关系似的,夏楠也只得不点破,当着简思尔的面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起她给母亲介绍医生的事情,也就没有就此表示感谢。

从商场出来,天色已暗,夏楠的情绪却莫名地低落起来,生生有些不名所以,夏楠却只说让生生陪她去后海的酒吧坐坐。周生生在大学工作,平时有的是休闲时间,大学生的思想动态兴趣爱好她是最清楚不过的了,问她哪儿好玩,哪热闹那是绝对问对了。一上出租,她就给师傅报了个酒吧名儿,车子一路向后海进发。

周生生知道夏楠不喝酒,可今天进到酒吧里,这丫头却直接给自己点起酒来,她拦都拦不住。其实夏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今天她的表现应该让自己很满意才对,可心里那个原本被自己逐渐遗忘的大洞,却在这一刻空空地开始灌起风来,空冷的感觉,让她急需东西来麻痹自己。

她的酒量极小,而且容易过敏,一喝脑袋就开始晕忽忽的,可神智却异常清晰,只是像突然跳脱了现下的时空,回到了很多年前,一切都没有过去,一切都不曾遗忘。

那年父亲突然出事,夏泽淳是在半夜里突然被带走的,母亲和她都在场,尤幸之当时还相当冷静地给夏泽淳的机要秘书滕森打去了电话,谁知那头已经关机,看来也已经被带去问话了。夏楠看着好象空得有些冷寂的家,突然对妈妈说,给哥哥打个电话吧,让哥哥回来

尤幸之却马上否决:“不能让你哥哥回来,就算这里出了什么事都不准告诉他,楠楠,你爸爸之前想让你也出国,就是不希望这里的事连累到你们,现在你没来得及走,绝对不可以再让你哥哥回来,知道吗”

夏楠听得目瞪口呆,难道这一切妈妈不是没有察觉到,只是一直没能拦住,到后来竟也只能纵容,看来父亲的问题绝对不只是她看到的那样,远比她以为的要严重很多。

夏楠听母亲的话,没有在哥哥打来电话时透露任何家里的情况,哥哥问起爸爸时,也都是搪塞过去,可不知道为什么,哥哥还是知道了,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北京。那个时候的她只顾着自己都来不及,根本无暇去体会哥哥的心情,后来夏楠想起来,总觉得那个时候的夏梓应该比自己还要无法接受,爸爸出事,他是最晚知道却是要最快接受的,那时候的夏梓也不过二十出头,可哥哥却做得很好,把他作为一个男人对家里的责任一一承担下来。

父亲在里面不被允许探视,哥哥却想尽办法去见了父亲一次,母亲和她都没能陪同。回来后哥哥显得很平静,几天之后,哥哥突然来问她,是不是之前就知道爸爸的事,是怎么知道的。她把自己之前看到的告诉了哥哥,夏梓马上从她的话里听出了那个保险箱就是他要找的东西。夏楠追问他,夏梓犹豫了好久才说,父亲一直是个谨慎的人,对每一笔钱的来去都会记账,这件事里涉及的已经不仅仅是父亲一个人了,现在他必须替父亲找到那本帐本,很有可能就在家里的保险箱里,但他现在不知道密码。

夏楠听了很是惊讶,却异常坚定地支持哥哥去找出帐本,至少要弄个明白。

那天下午夏楠突然接到了简思尔给她打的电话,约她在一个地方见面,简思尔的语气听来很镇重,当时的夏楠知道父亲的事外面已经有很多人都在传了,难道简思尔从她父母那里听到了什么要来告诉她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并且提早了一个小时就从家里出发去了那个地方,其实那个时候的她真的是被接连的事情冲昏了头,简思尔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事告诉她呢坐了一个下午,她都在跟她说一些无关痛痒的事,甚至还问她去英国留学的事。

那个下午下了很大的暴雨,天色暗得如同晚上,其间简思尔去洗手间接了一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还是和她东拉西扯,夏楠有些不耐烦了,却在这个时候接到了妈妈从家里打来的电话。

也就是在那个下午,哥哥出了事。夏楠是冲出去的,那天的雨真的很大,哥哥的车子前半截直接被撞扁了,撞击的力量是从驾驶座这边直接冲上去的,而哥哥正坐在里面。尤幸之看到现场,当场昏了过去,夏楠却是天旋地转一直呕吐。

她跟着救护车被送到医院,却接到电话,父亲在里面畏罪自杀,只留了六个大字:“自作孽不可活!”

她实在无法接受,一个下午,她接连失去了两个至亲,一场暴雨像是一下子冲走了她的一切,她冲进医生的办公室,随便找了个垃圾桶就开始干呕起来。

周生生把夏楠扶出酒吧,看她冲到边上扶住一棵树干就一阵狂吐,吐到胃里都吐空了,她却还在干呕着,好象要把胃酸都吐空了才罢休。

这天生生把她扶到家里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她全身无力,闭着眼睛却能感受到生生在帮她盖被子,还神神叨叨地骂了她两句不知道什么,过了很久才听到她关门离开的声音。没多久她就觉得自己的身上开始痒了,被迫着睁开眼睛,脱了衣服,看到身上一块块红斑,突然想到六年前的那个夜晚,鬼使神差地翻出自己的手机,拨了个号码,拨出去了却不知道自己拨的是谁的电话,直到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喂,夏楠”顾辰西的声音从手机里传过来,“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你那都多晚了”

夏楠突然觉得这个声音好听得要命,好听得让她说不出话来,只想听他的声音,可鼻子却越来越酸,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她却只能“呜呜”地发出一些声音,自己都听不清楚自己在说是什么。

“夏楠,怎么了怎么哭了”顾辰西听出她在哭,语速变得有些快,“出什么事了怎么了,别哭了,有事就告诉我,恩”

“呜……”夏楠听到他的话,却是不再顾及地号啕大哭起来,像个孩子似的握着手机坐在床上,哭得气都喘不过来,顾辰西只能在那头干着急,起先还问几句,后面就只能静静地听她哭,叹着气,偶尔懊恼地发出个单音节。

夏楠哭得觉得自己都没法控制,对着手机嚷了一句:“你怎么……不回来!你……跑哪去了啊!呜……”

这个电话后来是怎么结束的,夏楠毫无印象,好象自己哭累了就睡着了。第二天她是被一阵急促地敲门声吵醒的,一看闹钟时间居然已经是下午了,她不知道是谁来找她,只得起来穿上衣服。匆匆忙忙地去开门,却看到一个人风尘仆仆地站在外头,一身清冷,夏楠甚至还能闻到他身上带着的焦急的怒气。

第五十二章 顾辰西,我们做个交换,怎么样

夏楠看到顾辰西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外,穿在身上的衣服因为长时间的飞机,下摆处显出几道皱折,他的两手都是空空的,一件行李都没有,表情克制眼神炯炯地看着她。夏楠穿着睡衣站在门框里,愣愣地看着这个从天而将的人,突然觉得什么都不想再掩饰,什么都不要再忍耐了,脑袋还没决定,肢体却提早一步,直接扑进那个人的怀里,连个缓冲都不给他,生生地让他承受住自己所有的重量,挂住他的脖子,仰起脑袋就去亲他。\

顾辰西原本还在不满,昨天晚上听到她在电话里嚷嚷,就直接用了私人飞机连夜赶回来,私人夜间飞行需要审批,前前后后调度了半天,到北京的时候已经过了十几个小时,他心里的担心却一点没减。却没想到一敲开门竟看到了一个宿醉的女人,眼睛还红肿着,明显是昨晚哭得太凶了,可身上却满是酒气,衣服和头发都乱糟糟的,妄顾他一路着急的赶回来。

还没等他发作,这个丫头倒变得聪明,猛扑进他怀里,一点不含糊,他的手本能地去接住她,可还是想训她几句的,谁知道一低头,这丫头竟直接凑过来就亲住他的嘴,嘴角还美滋滋地挂着笑。两个人就这么抱着在自己家门口一阵猛亲,夏楠的手扣着他的脖子,他身上还带着外面空气里初春的寒意,可他的唇却是炽热的,夏楠开心地咧着嘴笑起来,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就跟小时侯一样。

“嗨,你不是在美国吗怎么回来了”夏楠笑嘻嘻的声音里,颇有些挑衅。

顾辰西显然不满意这个连亲嘴都不专心的家伙,他的欢迎吻还没结束呢!夏楠被他一把抱起来,楼道里有飕飕的冷风,她只套了件睡衣,他直接把她抱进屋里,用脚把门踹上。

“你说呢是哪个没脸没皮的家伙半夜哭鼻子把我招回来的”

“哼,不是你说的吗我随时可以把你招回来!”

夏楠好象突然要证明她的权利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张嘴就去咬顾辰西的嘴巴,她咬得不重,顾辰西却不肯放过她,咬着咬着就又缠在了一起。他把她托高了抱起来,好让两个人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夏楠的手圈着他的脖子,腿圈着他的腰,顾辰西吻到她耳垂的时候,一边舔舐一边低沉着声音说:“嗨,我的小考拉。”

夏楠咯咯的笑,觉得他把她吻得痒痒的,那种感觉好象又回到了那个热躁的夏天。不知什么时候,两个人就进了房间,夏楠的床上,被窝还摊着,顾辰西却直接把她压了上去。她的身后是软陷进去的床,身前却压了一个一百八十几公分的男人,可夏楠还是在那没心没肺地笑着,她今天好象特别开心,就是从看到顾辰西的那一刻开始的。

“把我骗回来你就笑恩”顾辰西咬她的鼻子,她的酒劲向来来得快去得慢,现下两颊的地方还有些微微的红。

他明明一晚上没睡,又连夜长途,可看着身下的女人却一点没有疲惫的感觉,只想把这个从来都不听话的女人给真真实实地收服了,他发现自己好象从很久以前开始心里就想着有朝一日,这个女孩,这个女人,能真正的成为他顾辰西的。曾经一度他以为他得到了,但事实上她却选在某一天突然消失在他的世界里。现在他好象又有了那种感觉,那种快要得到她的感觉,可伴随着的却是隐隐的不安,就像对曾经过往的一种条件反射。他讨厌这种感觉,男人血液里最本源的欲望,让他想要现在就收服了她,立即,马上,刻不容缓!

夏楠感觉到他气息的变化,他的手在她身上摸索,她任他做他想做的,腿还是环在他的腰上,一点不躲避去感受他,她喜欢他刚才叫她小考拉的时候那种玩世不恭的样子,带着痞气,却让人着迷。夏楠热情地回吻他,他的脸,他的脖子,他的xiong口,认真地帮他脱去外套,再去仔细地解他衬衣上的钮扣,他却有些不耐烦了,只想把她拉到他面前来,夏楠只得一边解着扣子,一边接受他的吻:“别,别急,让我帮你解开……”

衣物坦然的那一刻,他们谁都没有错过从他xiong前坠下的那一枚晶莹,小小的玉锁在灯光下散发着灼人的光泽和炽热的温度……

如果说原来的顾辰西是初次狩猎的小兽,如今的他却是一头成年的豹子,有着足够的体力和精力,去研磨自己的猎物。他掌控着一切地进程,把握着节奏。时而如暴风骤雨,让夏楠难以招架,只得跟着他一步步地失去自我,放纵彼此。时而他却像故意在折磨她,碰到某处就绝不放过,虽然时间整整过去了六年,可那一夜的记忆却从来没在他的脑海中消失过。他曾花了一夜的时间去研究她的身体,见证她的蜕变,如今他就像在验证自己的记忆,抛去了那一夜的紧张,身体和精神都莫名的亢奋。夏楠好象突然有些害怕面对这样的他,在他快要进入的时候,带着楚楚动人的眼神看着他:“轻,轻一点……”。

“乖,放松一点,恩楠楠……宝贝儿……”顾辰西吻着她,舒缓她的紧张。

她整个人都像氲着水气一般,尤其那双眼睛,水墨一样,拌着他的动作,皱眉、疼痛、隐忍、纵容、契合、呻吟、沉湎……奇异的是,这一次,他们谁都没有闭起眼睛,一直和彼此默默对视着,好象都想看到当彼此最最密不可分的这一刻,他们会是怎般的模样。她看到他的眼睛都快要灼烧起来了,原本晶亮的眸子,变得异常生动,好象这一刻对他来说,全世界也不过只是一个夏楠而已。

这个傍晚好象时光倒流,没有停止没有克制,他变得越来越有力,她变得越来越柔韧,夏楠看着把她抱跪在床上的顾辰西,好象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身体还能摆出这样的姿态,妖娆而诱惑,她却忍不住伸出舌头去舔舐他xiong口的汗液,亲吻他的下颌,他的下巴已生出一些细小的胡渣,舔在舌头上麻麻刺刺地,伴随着身体的快感,有种奇妙的舒畅。

“你……在调戏我……恩”顾辰西身下的动作不停,却也没漏掉夏楠调皮的反应,一边亲吻她的脖子,一边呵着气,他看到她把他的玉锁含在嘴里,然后转过头来亲吻他,温润而沁凉的感觉在唇与唇之间滚动。

他们好象很喜欢这种互相逗弄的感觉,每每来临的时候,夏楠就在他身下又咬又挠,顾辰西闷哼着,夏楠的动作却让他的来得更刺激而猛烈,也许全世界都只有夏楠会在这种时候还无意识地刺激他,只有这个丫头,这个磨人的丫头,所以,他怎么都不可能放过她,绝对不能。

不知道是不是想把这六年的时光都补偿了,谁都没计算他们到底做了几次,顾辰西只在睡过去之前想了想,要是过去六年他们一直在一起,老爷子的重孙子准早就出世了,这个想法以至于他入了睡嘴角都还微微上弯着。

原本这晚应该睡得很沉,可半夜的时候夏楠却醒了,不知道是因为饿还是因为渴,她没有下床,也没有开灯,只从顾辰西的手弯里把自己绕出来,然后裸着后背坐了起来,在漆黑一片中,用双手抱着双膝,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

累,真的好累……

被子被掀开了一半,顾辰西很快就觉得冷,伸手摸向旁边,枕头上什么都没有,他睁开眼睛,却在窗口渐渐透进的隐约月色里看到夏楠光裸着后背坐在边上。

“夏楠。”他边叫她边坐起身,用被子把她裹起来,“怎么了怎么醒了”

夏楠慢慢地从膝盖上抬起头来,看向顾辰西,过了很久才开口,嗓音异常沙哑:“顾辰西,我们做个交换,怎么样”

第五十三章不会心软

夏楠说,顾辰西,我们做个交换。

顾辰西却没有答话,只是摊开了大被子,把她整个人抱进怀里,然后用被子把两个人都包裹起来,就像一个大大的蚕茧,密不透风,里面只有他们两个。

夏楠在他怀里,她说,她知道,那天是简思尔约她出去的,也是简思尔打电话告诉夏梓她和她在一起,夏梓的车是在来找她的路上出的事。等他们在医院处理完一切,夏楠和母亲一起回到家里的时候,整个屋子都跟被抄过家一般,她只是呆愣了片刻,就匆忙地跑去爸爸的书房,结果保险箱大开着,整个书房的书和文件扔得到处都是,保险箱里面却空空如也。她无从知道哥哥是不是已经找到了那本帐簿,只在自己的手机未接电话里看到了一个未接来电,是来自夏梓的,而她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错过了那个电话。

一切都模糊得不可辨别,最后和她们母女两见面的人是个中年男人,他交给他们一个信封,里面有五万块人民币,他告诉她们他和她父亲以前共事过,如今正在接手调查这个案子,他劝她们还是趁早离开北京。那个时候的夏楠是尖锐的,她问他是代表谁来说这些的,那人含糊其辞,只说如果相信他,就赶紧离开。夏楠不甘心,偷偷跟着那个人的车,却发现他离开夏家后就直接去了当时还在北京任职的简修明的家中。

对于简修明这个名字,顾辰西并不陌生,他是简思尔的父亲,简默的叔叔,当年是中纪委的红人,却在五六年前突然辞去所有职务,跑去南方经商,如今简家的事业做得很大,朝中有人,简修明本身又深谙修为,生意做得好并不稀奇,顾辰西的二伯如今就和他往来密切。

夏楠说,她能知道和记得的就只有那么多,之后母亲就就坚持要离开北京,到了南方后,连母亲都变得神志不清,原本她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回北京了,可是……

“顾辰西,你既然把我带回来了,你想怎么着都成,我就是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夏楠瞪红着眼睛看着他,眼里是一种不该出现在她身上的决绝!

顾辰西刚听她说的,心里也是有些意外,难怪他们在各个方面查了那么久都没什么大收获,这事涉得深,又过去了那么久,如果不动用一些力量,没人会想去趟这趟混水,搞不好还会把自己栽进去。这段时间来他不是没想过从夏楠这儿问出点什么来,但却一直顾及着她的感受,告诉自己夏楠不说,他就不问。只是现下夏楠这最后一句话,着实把他给惹恼了,什么叫“你想怎么着都成”,她认为他是想把她怎么着了,几个小时前,他们还那么亲热,却没想她是这么想的,怪不得才把他一招回来,就热情地不像真的似的。

可夏楠的眼神里除了那份不顾一切的决绝,却又隐藏着一丝只对他才会有的期待和信任,就算做交易,他好象也是她现在唯一的选择了。顾辰西的心里一阵酸楚,复杂的让自己都摸不清头绪,是恼恨她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当成了交易,还是欣喜她最终想到要信任的人还是自己

他抿着嘴看了她许就,才缓缓地说了一句:“好,我答应你!”

之后的日子,平静如水,无风无浪,夏楠照常每天都去医院呆上一段时间,然后回来料理家务,偶尔和生生出去逛街,有时候尤心会陪着舅舅去医院看尤幸之,夏楠还被她约去听了几次音乐会。夏楠对这个表姐着实又羡慕又喜欢,她身上有着自己小时侯对于女孩子长大了变成公主幻想里的一切憧憬。她会拉大提琴,姿态优美,琴声悦耳;她有一个特例独行的英文名字ula,据说是海洋宝石的意思;她在大学里主修珠宝鉴定,音乐是她最大的业余爱好,却因此进了皇家乐团……可是夏楠最终却认命了,就在跟着尤心去听了两次音乐会之后,就在听到她和叶礼讲电话时,随口就能说出一长串的专业珠宝名词的时候,夏楠想,也许她就是她,而自己也是独一无二的。

简宁和顾北也会约她喝个下午茶什么的,只是每每面对简宁时,她才有些犹豫,失去父亲的滋味她亲身体验过,虽然这么多年来简宁对那个家从未表现出过什么热情,可她还是无法想象如果她知道了所有的一切,或是简家真出了什么事,她会怎么做。

顾辰西依然有忙不完的事,两人之间再没说起那晚的事情,好象从来没有过那样的约定,夏楠也不过问他是不是真的在帮她做些什么。该聊天的时候聊天,该亲热的时候亲热,晚上搂在一起睡觉的时候他慢慢习惯于在她睡前给她热一杯牛奶,然后再在床边放一杯清水,她有时候会睡得很不安稳,浑身出汗,一醒来就要讨水喝。夏楠说她习惯了一个人睡觉,不喜欢被人抱着,好象自己是电热毯似的,其实顾辰西想说,她身上总是怎么捂都捂不热,他才是真的在做电热毯才是。

周五的时候夏楠问顾辰西晚上想吃什么,她今天要去趟超市,冰箱里的东西快没了,他这个小太子爷是只管伸手拿的,从来不会去过问这些东西是从哪来的。顾辰西想了半天,只说了一道酸辣土豆丝,夏楠心想倒还不难养活。刚来的时候顾辰西就塞给她一张信用卡,她自己身上带钱的时候就用现钱,不够了就刷卡,只在买自己的东西和妈妈的东西时她始终坚持用自己的那张薄卡,她不想欠谁的,就算求了他什么,她也会谈好交换的条件,不会乱用他的东西。

晚上吃饭的时候,顾辰西吃着酸辣土豆丝,嘶嘶地吸气:“你故意的吧!整瓶辣椒都倒里头了啊!”

夏楠在边上笑笑,吃自己的鲫鱼豆腐汤,妈妈喜欢吃鱼,她虽然生在北方,却也从小吃惯了清淡的南方菜。顾辰西无法,这两年夏楠的修为的确高了不少,要说以前他们俩就是两个爆竹筒,现在他还是爆竹筒,可夏楠却已经修炼成了沾水的棉花,经常对着他一个笑容就直接把他熄灭在摇篮里,她好象已经越来越能掌握怎么在短时间里控制住他的情绪了。

他只得吃一口菜就往嘴里扒拉三四口饭,把碗里的饭吃完了,还是觉得辣,又从她这里盛了一碗鱼汤,咕噜咕噜喝下去,才觉得好些了。夏楠还是细嚼慢咽地吃着,顾辰西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说:“简修明这两年在南方的确做得不小,深圳和海南的房地产都被炒起来了,我二伯和他的合作也不少,叶礼那边有好几块地,倒是不错的饵。”

夏楠没想到他真的去查了,而且目标那么明确,连他所有的计划都和她和盘托出,没有任何隐瞒地全告诉了她,这里不仅有顾家的二伯,其中当然还隔着一个简默,顾辰西真要做什么动作,并不见得会顺顺当当,弄得不好落人口舌不说,给自己树敌,栽个跟头也不一定。夏楠低着头扒饭,顿了很久在发出了一个“恩”,表示她都听到了,她承认经过那么多事,自己的心已经变得很硬,在这件事上,她有些不顾一切,置很多人的安危不顾。

顾辰西却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走到边上,把电视打开了,管自己看起时政新闻。夏楠默默地吃着饭,她不敢开口让自己说什么,她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阻止他,她忍了那么久,终于有勇气去做这件事,她不会允许自己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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