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富早就听说过王小十这个人了。要不然,他又怎么会接到了王小十的名帖之后,就将他们迎了过来。
“公子听过这个王小十?”隆平府离着应天府之间还隔着一个常州府,和一个镇江府。以此时的消息传播速度之差,若非是刻意用心,怎么会事事尽知。这老仆人终日在府中忙事,自然没听说过王小十的名字。
公子沈富道:“当时集庆大战的时候,我正好在城里。连绵战火打了数月,朱元璋方面始终拿不下集庆。直到王小十领着一个人回来,才转变了集庆的战局。”
沈家的生意做的不小,眼光自然也十分独到。集庆把守长江水路,连同南北,做起生意来十分方便,沈家也把手伸到了那里。而事有凑巧,当初集庆大战时,多少生意人都跑了出来,唯独这个沈家的三公子,可谓是冒着战火留在集庆。
等到战事结束,集庆平稳之后,可算是百废待兴,沈家也趁此时机大赚了一笔,才使得这位沈家的三公子在家中地位日重。
他在集庆待了许久,直到朱元璋将集庆改名应天府之后才回到家中。
那段时间,王小十多半时间都是闲居在家中,沈富纵然有心,却也无法见到王小十。不过,因为军中将领们每每总是提起王小十其人,沈富这位张扬的大家公子又怎么会充耳不闻?
沈富是个很有远虑的人。当初张士诚占据了平江路,向各家大户摊派粮饷,各家都是阳奉阴违,或是迫于武力威胁,而不得不支持张士诚。唯独这位沈家的三公子,劝说自己的父亲大力支持张士诚。
因为他早已看出,沈家若想安宁,就不能够得罪张士诚。与其被逼交钱,到不如痛痛快快,如此也能讨好张士诚。
别说,沈家当初这个选择,算是为隆平府的富商、士绅带了一个头,也令张士诚对于沈家的态度十分之满意。而这,就是沈富当初想要的。
“这么说,这个王小十是朱元璋的人喽!”老仆人道:“如此,是否应该通知张士诚?”
“不!我要单独和这个王小十打打交道。”
“公子您就不怕被张士诚知道?”
沈富道:“沈家想要久安,就不能单单指望张士诚一人。这天下,将来还不知道是何人的!”天下尚在动荡,沈富却已经在思虑起了将来的事,这点倒是与肖老三那人有几分不谋而合的意思。
“公子您是说,要投靠朱元璋?”老汉眼里并不见惊讶。这个三公子是他看着长大的。自年幼起,他就每每都有些令旁人出乎意料的举动。
“不是投靠,是两头下注。”何止是两头,按照沈富的打算,他是准备多处下注。
“公子,您觉得朱元璋将来能够得势?”
“这点还看不透。不过就连张士德都死在了朱元璋的手里,单凭这点,他就有过人之处。至于更多的,则要从王小十身上着手了。”
…………
“小十哥,今天您问出什么了?”方孝孺为王小十倒了一碗热水。天气越来越凉,人也不慎舒服。
王小十未答,而是问道:“孝孺,隆平府里究竟有我们多少人?”
方孝孺道:“目前的人手小十哥您都知道,我从来没有瞒过小十哥!”方孝孺被这一问弄的有些紧张了。实际上,王小十并没有怀疑方孝孺期满自己,这么问不过是想确实一下,自己心中的计划是否能够万无一失。
自从到了元末之后,从策反了常遇春开始,王小十经历过一段“顺风路”。而直到前不久的湖州之行,他才有了一种处处碰壁的感觉。他这才想到,凭自己的这点小聪明,虽然能够一时成事,可这种幸运却不会永远的延续下去。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也是越发凶险,唯有事事多谨慎考量,才能加大成功的可能。
“你别害怕,我没旁的意思。”王小十道:“孝孺,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我们的身份被张士诚识破,这些人是否能顺利撤出隆平府。”
方孝孺道:“旁不敢保证,要是出了事,兄弟们一定能够护送小十哥顺利出城。而且现在有了纪千总的人,就更有把握了。”
“如果张士诚的人突然下手呢?”
“那也不怕。周围这片街区里到处都是我们的暗哨,只要有点风吹草动,我们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养活这些人,要花不少的钱吧。”这些事情,他似乎从来都没有关心过。从锦衣卫创立开始,情报部分有方孝孺、胡定邦,训练军士有纪纲,他王小十就如同一个甩手掌柜一般,甚至连锦衣卫日常是如何运转的都不十分清楚。
方孝孺道:“的确,每日花销不小。不过我们眼线每到一处,都会以做生意的理由在当地扎根。这不单是一个掩饰,同样也能为我们创造一部分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