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考场上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周成文晕得悄无声息,居然没人发觉。
顾之棠撑着栏杆一越而过,蹬蹬蹬的跑过去,见他双眼紧闭不像是装晕的模样。何况,如今这地板可是承受着太阳的炙烤,他这一趟,便是真的装晕,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不死也要烫熟一层皮。
顾之棠咧嘴无声笑了笑,把他衣摆掀过头顶去,盖住他的脸。随后,才放声大喊:“来人啊,这里有人晕倒了。”
负责清点考场的人,听见了这话,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跑出来一瞧。
见一个人四平八仰躺在地上,身边的另一个虽然扯呼得很大声,却并未有什么动作。
走进一看,发现那个躺在地面的人,太学白色的儒衫还盖在面上,看上去就像白布遮身,一张脸完全瞧不见。
这白布覆面,那是死人才该有的派头啊!难不成……竟是考试考死了么?这么不经打击?这天也没这么热啊!怎么就死了?
那人顿时一呆,惊道:“这是死了?!”
顾之棠也是一呆,她不好意思道:“没……没死吧,我就是怕他太丢脸,替他把脸盖住,可以少丢一点脸……”
“……”
顾之棠跑了。
外头姜礼在等着她。
见她出来,这才舒一口气,压低声音问:“你刚才怎么又跑回去了?”
顾之棠道:“回去看个热闹。”
看了眼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们,她才压低声音道:“你没看见真可惜,周成文气得晕过去了。这人真是,太不经打击了。”
姜礼又是一怔,不知道这短短时间内,又发生了什么。
不过他约莫知道,考题更换的事情,多半是和顾之棠有关,那么这一次的事情,也多半和她有关。
心头顿时复杂起来。
姜礼定定的看了她几眼,哑然道:“多谢。”
他比顾之棠年长几岁,都快要及冠了,如今却还要一个比自己年龄小的人替他出头,这滋味,让他觉得感动的同时,又有种深深的自责。
若是,他能力大一点……再大一点……
思及此处,姜礼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握紧。
顾之棠把折扇抽出来,随意扇了几下,无所谓道:“别,我可当不起你这声谢,我也不是全为你。我是有私心的,不过是顺道罢了。不过周成文这种无耻小人,他落难了,我们就该落井下石弹冠相庆,不必客气。”
姜礼轻轻一笑,这一次并未与她争什么
总之这一份情义,他心里记下了。
姜礼笑道:“可有很多人,顺手而为的事情都不愿意做,总怕祸及自身。如今像四郎这般古道热肠的人,不多见了。”
又是一个未经她同意又唤她四郎的人……
顾之棠轻轻一咳,慢悠悠往回走,“既然你这么夸我,那我就违心受下了。不过我还是同你说清楚啊,我如今所为,真不是为了你,你只不过顺道受益罢了,我图的不过是结个善缘。”
“四郎不必说,我知道。”
顾之棠又道:“我年少轻狂的时候,也曾无知狂妄过,总以为世上没什么事情,是我解决不了的,是以很是清高孤傲,也未交得什么知心朋友,以至于我落难的时候,居然没有人来帮我一把。所以……你日后若是记得今日之事,而我又碰巧落难了,便请你搭把手吧。”
气氛突然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