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统治者估计到轰轰烈烈的请愿运动,很难靠一纸上谕平息下去。它一面确定对以后的请愿实行镇压,一面立即着手对立宪派实行分化瓦解。
当时在民政部任左参议的资政院钦选议员汪荣宝,是个既受朝臣信任又与立宪派有联系的人。在上谕发表的前一天,资政院总裁溥伦即以朝廷意旨告诉他,要他在民选议员中做分化工作。汪当即找到几个比较有影响的议员,如雷奋、罗杰、易宗夔、籍忠寅等密谈,雷奋等答应与之合作。他们在资政院民选议员及常驻北京的请愿团中展开活动,动摇了他们继续请愿的决心,使资政院在得旨后,未能作出任何有力的反应。请愿代表团也遵旨解散了。只有已正式立案的国会请愿同志会仍然存在。
统治者为了欺骗中外舆论,qiáng令北京商民悬灯“欢祝”国会缩期召开;乐于为清廷捧场的外国使馆也悬旗“致贺”。江、浙立宪派的领袖张謇,于11月6日在上海得知京中消息。第二天,江、浙两省谘议局便发电给资政院,祝贺国会缩期召开。这一叛卖性的举动使全国联合的请愿运动陷于瓦解。
以张謇为代表的江、浙资产阶级上层分子,是立宪派中保守的一翼,与上层统治集团有较多的联系。他们认为,既然朝廷已经作出提前三年召集国会的让步,请愿运动就算有了具体结果。如不顾谕旨,继续请愿,就可能弄到与朝廷决裂的地步。而这是他们要竭力避免的。所以在关键时刻,他们首先妥协了。
与张謇等人相反,其他各省立宪派的绝大多数都对清廷上谕表示不满。直隶、奉天、吉林、江西、河南、福建、湖北、陕西、山西、四川、湖南、黑龙江等省的立宪派都坚持明年即开国会的主张。他们有的致电资政院,有的致电请愿团或请愿同志会,有的分电各省,有的更组织大规模集会,继续进行请愿活动。江西省城南昌,在上谕发表后,曾举行万人集会,提出建立新的请愿联络机构,继续请愿。稍后,湖北省谘议局等联合三十九个团体的代表共二千余人举行大会,要求总督瑞微代奏,再请朝廷提前开设国会。四川省城成都,有六千人集会,也要求总督赵尔巽代奏。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奉天省发动了第四次请愿运动,显示出相当悲壮的气氛。奉天省人民深受日、俄等帝国主义侵略之苦,对于救亡图存格外具有紧迫感。他们历次所上的请愿书都以救亡为唯一的理由。当第三次请愿未能达到目的时,奉天的立宪派特别是青年学生异常忧愤,必欲拼死力争。谘议局连次致电资政院和各省谘议局,要求进行第四次请愿,但未获具体结果。12月2日,省城有一群学生到谘议局面见副议长袁金铠、张百斛,要求速派第四次请愿代表进京。袁、张略有难sè,当即有两个学生割指刺股写血书,以表继续请愿的决心。12月4日,有三千余学生聚集督署请愿,又有人割指血书。12月6日,谘议局出面组织省城八个团体及四十六州县的代表,聚众万余人,列队再往督署请愿。《商务日报》编辑张进治断其左食指,用血书写游行的大旗。当时报纸载称,请愿群众情绪异常悲愤,齐声痛哭,锡良不得不答应代奏。这一天群众集会请愿的场面,引起了帝国主义的注意。第二天,锡良代奏折上,其中扼要摘引人民请愿书的内容说:“大意则以东省大势……已岌岌不可终日。诚俟至宣统五年,而此土尚为我有与否已不可知。……其情词迫切,出于至诚。万余人伏地悲泣,至有搏颡流血、声嘶力竭不能自已者。”要求朝廷“俯允所请,再降谕旨,定于明年召集国会”。并说:“如以臣言为欺饰,请先褫臣职,另简贤能大员,以舒边祸。”清廷一方面申斥他“不应再奏”,一方面又不得不挽留他“力任其难,毋许藉词诿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