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静悄悄的磨盘街好似无人居住般无声无息,往常的热闹再也不见,黑暗中也见不到一点灯火。
磨盘街的四周住的都是平南藩下汉军的家眷,太平军入城打破平南王府后,这些个汉军家眷就惶惶不可终日,他们紧闭屋门,上了年纪的男人守在门后面,女人则抱着孩子躲在屋中瑟瑟发抖着。
女人们胆子小,她们哭累了便在那长叹短嘘。男人们咬牙坐在院中,旱烟袋抽了一锅又一锅,可心却静不下来,和那些女人一样,他们也在恐惧。
男人女人,所有的汉军家眷都在恐惧,都在害怕明朝兵即将到来的报复,也都在求上苍保佑他们能躲过此劫。
然而上苍没有听到他们的祈祷,该来的总会来,平静的大街上突然响起阵阵脚步声,兵刃盔甲撞击的声音响彻在整个磨盘街。
“甲队往东、乙队往西,封住所有的街道出口,一家一家的清,不得漏过一户!”
“得令!”
外面的太平军肆无忌惮的发出响应声,然而一队队的往不同方向去。仿佛是故意要吓那些躲在黑暗中的汉军家眷,太平军们将步子迈得极响,不时还将兵刃在墙上、石板上敲上一敲,更有甚者把长矛的矛头在地上拖着,发出剌耳的磨擦声。
恐惧在黑暗中迅速蔓延着,一双双隐在黑暗中的眼睛满是惊恐的目光。
“娘,他们来了,他们来了,他们要来杀我们了”
儿媳李氏一脸惊惧的看着婆婆,婆婆也同样害怕,双手紧紧抱着怀中的小孙儿,生恐外面的明朝兵进来后会从她怀中夺走小孙儿。
“nǎinǎi,你勒疼我了。”
小孙儿被nǎinǎi抱得太紧,觉得难受低声叫了起来,nǎinǎi忙松开手。孙儿不乐意的扑进了母亲怀中,却听到母亲好像在哭,虽然声音很轻,但真的在哭。
“当家的”
nǎinǎi扭过脸去看向坐在屋外门槛上的丈夫。快60的老阎头听到婆娘的叫喊后,抖抖索索的放下了旱烟袋,抄起搁在门边上的一把大刀,缓缓向院门走去。
“你们都别出去,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出去!”
老阎头的心“扑通”狂跳着。手中那把他早年随满州人入关从明军手中抢来的大刀也是微微颤着。
“嘭嘭嘭!”
院门外传来重重的拍门声,屋内已经担心受怕了一天的婆媳二人同时惊恐的站了起来。
老阎头的呆呆的站在那里死死盯着院门,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似乎看到了下一刻院门被猛的砸开,然后冲进一大群太平军,将他砍倒在地再去抓他的儿媳和孙子。
老阎头不敢想象那一幕,他万分恐惧的站在那,但是他却没有看到院门被砸开,而是听到门外传来的陌生声音。
“开门!我们是广州府的,奉大明广州总兵之命前来清查丁口。快开门!”
清查丁口?
老阎头疑惑了一下,旋即更加惊恐,他记得三十年前在关外,大金的贝勒爷们也是用这个名义将那些辽东汉人从家中骗出来,然后一一加以杀害。那一次,整整屠了300万汉人。
呸!
老阎头盯着院门暗自呸了一口,什么清查丁口,还不是要杀我们!
这太平寇也是多此一举,直接叫我们去某处集中不是更好些,挨家挨户的杀。凭得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