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朝中突生变故。
因着东南猎区一案,太仆寺卿赵守正罪证无疑,帝令大司马抄家赵府,不料,搜出了赵守正与太子往来的书信,事关猎场一事,有理有据,太子难逃其咎。
兹事体大,大司马立刻禀明帝君,状告太子借冬猎之便,残害忠良。
众所周知,大司马与东宫素来融洽,如此一来,大司马所状告之事,十有**。
自然,太子怎会轻易认罪,指控大司马是受人教唆,栽赃嫁祸。
此番,东宫与大司马钟家,是彻底撕破了脸。
钟大司马第二日早朝上,便在殿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向圣上请罪,捶胸顿足道自己多年来如何蒙蔽了双眼,如何受人摆布,竟不识太子真貌,替东宫做了多少多少腌臜之事,一件一件,细细道来,简直罄竹难书,钟大司马为此老泪纵横,悔恨交加。
原本,天家王爷,谁没个腌臜阴私的事,只是,这么被当中抖出来,还件件证据确凿,东宫就是十张嘴也说不清楚了,谁能料到钟大司马说翻脸就翻脸呢。
总之,这一出窝里反,简直杀了太子个措手不及,看戏的百官也都瞠目结舌。
周王党便趁此时机,上奏太子无德,甚至力荐皇帝废太子,改立周王为储君,顺帝大怒,当场便杖责太子五十棍,并下令,太子日后不得参政,敕令收回太子所有朝中要职。
太子被架空了权,周王府真恨不得张灯结彩普天同庆。
凤殷荀听完钟大司马一番来龙去脉之后,哈哈大笑:“真是天助本王。”十分欣慰地拍了拍钟大司马的肩,“这次的事,岳父大人立了一大功。”
大司马拱手:“老臣与殿下是一家人,自然是一条心。”
凤殷荀对此很是满意。
钟大司马多有思虑,又道:“殿下,这当中事有蹊跷。”
“有什么蹊跷?”
“近来,太子步步失势,皇后一族也连受重创,臣总觉得,有人在与太子为敌。”
不过三个月时间,如今的东宫,大势已去,只是细想,东宫次次失利,又看不出是何人在未雨绸缪,就那般顺理成章,一步一步将东宫弄得如今这般田地。
此人,当真不动声色。
凤殷荀素来便不谙算计,自然一头雾水:“若真有此人,倒也能耐。”他眼底,难掩兴奋之色,“想借本王之手除掉楚彧,四弟啊四弟,这把火够你慢慢引火**了。”
钟大司马沉思不语,不禁想起了昨日明妃之言,她的弑子之仇只是其一,他之所以背叛了东宫,只因听信了一言:他日东宫称帝,太子势必卸磨杀驴,一个素有仁义道德之名的储君,将来若真荣登大宝,怎会容得下半点阴私过往。
与其等过河拆桥,不如良禽择木而栖。
深夜,永延殿里,咳嗽声阵阵响起,愈发剧烈。
“咳咳咳……”顺帝握着拳头,咳得面目通红,呼吸急促。
方公公惊呼一声:“皇上!”赶紧将门外宫人送来的药端过去,“药送来了,皇上先喝药吧,身子要紧。”
顺帝摆摆手,唇色发白:“搁着吧。”
方公公将药碗搁置在一旁的案台上:“皇上,您莫太过忧心,天家王爷各个才识了得,大凉日后,必定会长盛不衰。”
顺帝眸光渐冷:“哼,朕这几个儿子,就是才识太了得了,一个个恨不得朕立刻给他们腾位。”
方公公连忙回答:“皇上天龙庇佑,必然会长命万岁。”
长命百岁?他几个儿子,怕是都嫌他命太长了,顺帝将案台上的药端来,一口饮尽:“朕的身子朕心里有数。”
方公公递上擦嘴的绸缎。
这时。御林军统领季禹求见。
“皇上。”
顺帝披了件衣裳起身:“查出来了吗?”
季禹禀道:“除了晋王,当日还有两个人进了东南猎区。”
顺帝并不讶异:“谁?”
太子不同周王,不是莽撞大意之人,只是此事,却步步受人牵制,如此便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在暗中绸缪。
季禹道:“常山世子,还有,”停顿了片刻,“国师大人。”
顺帝身子微微一僵,冷笑出声:“难怪太子会失策。”
一个常山世子便罢了,再加上星月殿里的那极个其精于谋略的女子,这二人,足以抵千军万马。
方公公不由得揣测:“那二人莫非……”
顺帝冷冷一哼:“只怕是朕养虎为患了。”
这钦封的一品国师,若忠,大凉何患无盛世,若奸,这凤家江山岌岌可危。
这女子,太能耐了。
顺帝刻不容缓:“快,去星月殿传令,择良辰吉日为太子大婚。”
一刻钟后,顺帝的口谕便送到了星月殿里。
紫湘将传旨的季禹送出星月殿后,折回来,便瞧见自家主子正在瞧着几颗秦将军差人送来的夜明珠,说是不仅可以照明,冬日还可以取暖。
萧景姒将几颗珠子全部装进盒子里:“将这些,都送去钦南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