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誉到鲁国大长公主府的时候, 陆靖瑶和清河郡主都待在大长公主的屋里, 有几个孩子跪在一旁揉眼睛哭的伤心,李捷看着实在不像样子, 对着长子斥道:“这样子成何体统。”
这哪是为了鲁国大长公主的去世伤心, 分明就是熬不住困了, 他们的母亲又不敢让他们去睡觉。
李大夫人拽了拽他的衣袖:“你斥他做什么阿琪好好的给他祖母尽孝。”
这是几个儿媳没管好,李捷自然不会斥责儿媳, 只能对着儿子骂。
李光琪躬身道:“父亲息怒,是儿子不好。”
李光琪性子文弱,不似他父亲qiáng势,也不似他母亲会使心思讨巧, 且他自认身为李家长子,便该肩负起李府的责任。
只是他的资质确实平庸了些, 后天虽努力,也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李家长子这副性子, 李捷自然不开心。
李捷看屋子里乱糟糟的, 半点没有昔日母亲在时的井然有序,他们太依赖母亲了,什么事都要母亲cào劳, 以致底下几个媳妇半点担事的能力都没有, 他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陆衡看舅舅一个大男人如此为难,这会娘和姐姐都没什么心思管旁的,他身为外孙, 也该说些话,毕竟李大夫人身为鲁国大长公主的儿媳为鲁国大长公主cào办丧事也怕清河郡主和皇室不满。
他站起身,拱手道:“舅舅,几位侄子侄女年yòu,身体不好,这么守着怕是要病了,外祖母素来疼爱小辈,她老人家见了定是要心疼的,还是让侄子侄女回去休息吧,他们的孝心到了就行,礼部的人等会就要来小殓了。”
李捷听了他的话点了点头,不知何时自己这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外甥也长大了,再看站在一旁的李光好,一般年纪,自小一起玩的,还是这么不成器,想到当年父亲威严,若是父亲还在,定不会把孙子教的如此无用,是他无用,愧对列祖列宗。
李大夫人对着儿媳使了个眼sè:“把几个孩子带下去吧。”她其实也是怕几个孙子不在,清河郡主这个做女儿的觉得她们对鲁国大长公主不孝。
赵誉看陆靖瑶和岳母还跪在床前,走到陆靖瑶身边把她扶起来,二人走到外边,陆靖瑶勉qiáng打起jīng神,问道:“陛下如何了”
赵誉深吸了口气:“父皇执着要亲自前来看望大长公主。”
陆靖瑶知道这意思是陛下并未改变主意,鼻尖一涩,眼泪便流了下来,她眼圈还红着,赵誉拉起她的手,道:“别怕,有我呢。”
陆靖瑶知道赵誉是会帮自己的,只是外祖母一心以为自己死了,陛下便会顾念旧情,对鲁国大长公主府和宁国公府网开一面,不曾想只是一厢情愿,外祖母一世尊贵,死的竟是这般不值。
她吸了吸鼻子,艰涩的开口:“旁人都说,陛下对外祖母言听计从呢。”
赵誉默默的看着她,没有接话,他要怎么说,他的父皇是个虚伪的人,恩将仇报,鲁国大长公主只比他大三岁,却拿他当亲子般教养,什么都给他了,最后以命换儿孙安宁却不能瞑目,这些事他都清楚,可是他不能说,因为那人是他父皇,他对旁人再无情,却从未做过伤害自己的事。
若是没有阿瑶,他应该也会按照父皇的意思办的。
就算不为江山,也为了他父皇能够满意。
这世上任何人都可以指责父皇恩将仇报,唯有他不可以,那是血脉相连的父亲。
他搂住陆靖瑶,感受她微微发颤的身体,道:“礼部的马上就会过来,明日一早便要小殓,到时岳母还要一直守着,一直不休息怕是受不住。”
“至亲已丧,怎能入眠。”
清河郡主自yòu便比两位兄长更得鲁国大长公主宠爱,李捷和李扬自yòu跟在李大将军身边,男孩舞刀弄bàng的,唯有小女儿乖乖巧巧养在身边,后来李大将军去世,鲁国大长公主知道那是陛下忌惮李家,不敢为儿子筹谋,她不盼儿子能入朝为官,封侯拜相,只希望儿子能够平安,当初选的儿媳出身也不高,这么忍让,还是逃不过陛下的猜忌。
女儿与儿子不同,何况清河也是陛下看着长大的,疼宠些没关系,鲁国大长公主是把对儿子的疼爱全都放在了这个女儿身上,女儿出嫁后她时时忧心,清河郡主未孕,她更加担心女儿会因此遭到陆老夫人的刁难,清河郡主比两位兄长更加依恋母亲。
陆靖瑶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这么说怕是会让赵誉伤心,赵誉也是关心她娘,她这话倒像是故意堵他一样。
抬起头,豆大的泪珠往下滑,哽咽说:“我总觉得我太不孝,先时在祖母那里那般闹,故意说祖母偏袒七王爷,为了七王爷不顾自己的亲外孙女,那该有多伤外祖母的心。”
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了,她现在还提出来,赵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生母去的早,只记得养母,那会秦母妃也走了,他一个人便是这般想着秦母妃对自己的好,再想到自己总是不听秦母妃的话,让秦母妃cào劳。
“大长公主知道你心里有她。”
他这边正说着话,那边屋里不知怎么了,李捷一脚把李光好踹了出来。
李大夫人跟在后面哭:“你做什么,斥了阿琪,如今又来打阿好,阿好是母亲最疼的孙子,如今她老人家刚走你就来打阿好。”她跟在后面拼命的捶打李捷,李大夫人平日里最听丈夫的话,见儿子被打,也顾不得。
李光好捂着xiōng口跪好,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李捷额角青筋爆起: “他不是真心过来尽孝,过来做什么平日里吃喝玩乐也便罢了,如今他外祖母去世,他竟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