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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时迟,那时快,随着头顶上一声炸雷响过,一阵狂风吹得满山树木左右摇晃,铜钱大小的雨滴,犹如乱箭飞蝗一般从天而降。刚才还平平静静的河道,转眼间已黄水滔滔,雨雾蒸腾,行人渡船也统统失去了踪影。
从没见过这种阵势的肖敬群,惊惶失措地撑开双腿,紧靠着身后的巨石。同时伸出一只手来抓住高所的车子,生怕狂风将高所连人带车刮倒。
似乎是因为司空见惯的原因吧,狂风暴雨中的高维卿,却显得轻松很多。他默默地打量雨珠砸在地上溅起的水汽,平静地对肖敬群说:
“这是雷阵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你看吧,不出一个小时,保险一切都过去。”
听了高维卿的话,肖敬群感觉心中宽慰了许多。他打量了一眼刚才等渡船的地方,只见一串石块除岸边的一、两块还能看得出来外,其余已全部淹没在水中,不见了踪影。湍急的水流,如万马奔腾一般,咆哮着直往下游方向狂泄而去。
肖敬群心有余悸地对高所说:
“如果不是退回来的快,说不定还真的要出危险呢。”
高维卿回过头来向肖敬群慎重地叮咛:
“以后要是你一个人下来,千万要注意,这水火是最最无情的。我们这里,属丘陵地区,虽然大山不多,但小山包还是不少的,过河要注意山洪,越岭还要注意滑坡。”
好象是要印证他的话似的,就在高维卿刚刚说完“要注意滑坡”,话音还没落,肖敬群背靠着的巨石上方的山坡上,就滑落下来一溜石子泥浆,顺着石壁流到两人的脚下,一块较大一点的石头直接蹦过肖敬群的肩膀,飞落到两人面前的河道里。
这一情景让高维卿在吃一惊,他迅速从石壁迈开一步,回头向背后的山坡看去,只见风雨之中的山坡之上,一棵近两人高的树木,已被连根吹倒,树根带动起大团泥石,正在向下滾落,眼看着就要砸到肖敬群的头上。
这下容不得高维卿思索,他猛扑过来,用尽全身的气力,猛推了肖敬群一把,紧接着他便就势蹲到自行车与石壁的夹缝之间,双手抱头紧缩着身子贴在石壁边。
头顶上传来呼隆隆一声闷响,碗口粗细的一棵大树,连同碎石泥块,兜头就砸了下来。盘根错节的带泥树根,被立在外侧的自行车磕碰了一下,斜斜地向外翻滚了一下,重重地摔落在河岸边的石板台阶上。被树根带下来的泥石,稍大一点的,连滾带蹦落到稍远一点的地方,被雨淋湿的泥土,成为泥浆,顺着石壁流淌了下来,让踡伏在石壁脚下的高维卿一时间变成了一个泥人。
被推到一边的肖敬群,在树木砸下来之后,才明白刚才的险情。跌坐在地上的他虽然也被树枝刮到了一点,但还算是完好无损。
他双手撑在身后,抬眼打量着面前的情景。只见一棵連根带叶的大树,横在当面,已经完全挡住了高所所在的位置。大树周围的地面上,一片狼籍,到处是散乱的枝叶、土石,枝叶下面,大雨冲刷下来的浑浊泥浆,汇成细流沿着石板路向河道里流去。
“高所长!”
看不到高维卿的身影,呆在地上的肖敬群猛然无比的恐惧起来。他飞快地爬起身子,一边下死劲地拖着面前的大树,一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嚎叫着:
“高所长,高所长!”
“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树叶底下,传来了高维卿熟悉的声音。随着树枝的的慢慢挪动,肖敬群发现,高维卿抶着身边的自行车,抖着一身的泥巴,稳稳当当地站了起来。
肖敬群惊喜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的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汨汨地直往下流。他使出浑身的力气,挪开大树,又跨过士石堆,帮高所将自行车搬了出来。他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为什么这样无能,他不停地责备自己:
“高所,我真的是太无能了。半天时间,竟然几次面对危险都毫无察觉,我还能做一个好税务干部吗”
望着眼前不停自责的年青人,高维卿伸手抚了抚肖敬群的肩膀,和颜悦色地说:
“小肖,你不要这样说,你刚参加工作,这些遭遇都是必然的。”
雷声渐渐远去,太阳重新出来,蓝天碧水之间,一道绚丽彩虹凌空挂起。
欣赏着天上的彩虹,高维卿、肖敬群两人又扛着车子,来到了等待渡船的河滩石块上。由于水还漫过石头,肖敬群将车轮半浸的水中,摇动脚拐棒,刹时间,雪白的水花四处喷溅,飞转的车轮被清洗得干干净净。
望着眼前开心的肖敬群,高维卿也宽慰地笑了起来。
天空中的彩虹,色彩愈加浓艳,稍稍观察还可发现,巨大彩虹弯弯的一头,就连接在不远处的这条河道里。
从未看到过如此景象的肖敬群,被眼前如此奇妙的景观完全给惊呆了,他指着不远处彩虹与河道相接的地方对高所大喊:
“高所,你快看,这彩虹就从前面的河道里架空出去的!”
循着肖敬群的指点,高维卿向天空的彩虹打望了一眼,点点头说:
“是的,彩虹一般都是从有水气的地方生成的,不过象今天这样看得这么清楚,我也是第一次。”
两人说话间,渡船来到了面前。肖敬群、高所将自行车扛到肩上,和其他几个等待渡河的行人一道,登上渡船,直往对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