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她四妈,叫她丈夫四大,因她丈夫在家排行老四,同姓王,比我父亲长一辈。
我们两家是邻居,祖上的房子,也许弟兄多房子少,分家时,四大只分得一小间,大约20平米,老三终身未取,和四大一起过。
1954年四大外出打工,在南京牛首山铁矿当了一名工人,挣钱又在屋前盖了两间五架梁,没有做粉刷,是个空心墙。
四妈和村上其她妇女一样,年轻时没享到福。丈夫虽说在外当了一名国家工人,单位效益一直不好,四大年轻时是个爱玩的人,除了自己开销,每月只能寄很少的钱给她。四妈一直在家种田,膝下育有一子,得来不易,甚是疼爱,娇生惯养,家中的活几乎由她一个包揽了。
家里忙到田里,田里忙到家里,一辈子一晃过去了。
上世纪八十年代,四大退休,儿子顶职,老两口靠四大微薄的退休工资生活,倒也其乐融融。
四妈没上过学,大字不识一个,家里所有的事都由四大说了算。四大在大城市生活多年,脾气又倔,对四妈感觉不是那么好,吆三喝四家常便饭,稍有不如意,便呵斥四妈,四妈从来不敢吭气。一辈子,顺从惯了,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四大一生爱喝酒,退休后又增加了两个爱好,一是每天钓鱼,做下酒菜,酒量也随之渐长,一次六七两是常事,有一年我们家有事,四大开心,曾喝过20杯;一是学会做几道小菜,哪家有事就帮人家当厨师。每天,四妈总是先把早饭做好,然后到田头,忙完活回来见四大还没回来,就端着碗到河边四处找。四大钓鱼,她就站在一边看,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只说陪陪老头子,四大嫌烦,她就一个人悻悻地走开。四大经常喝醉,四妈事情一下子就多起来,听老头子骂三骂四,给四大端水洗脸洗脚泡茶,尽管嘴上嘟嘟囔囔,还是一直把四大忙上床休息了,自己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