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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取过掬月备好的白sè束xiōng、襟围, 双层遮掩, 再套上宽大的衣衫,力求xiōng前看上去一马平川。
床榻旁的靴子是掬月亲手缝制的,外观同寻常靴子并无分别,但是内里加厚加长,使她能看起来更高一些,脚也更大一点。
穿好衣衫鞋袜, 她才咳一声, 唤了掬月姑姑进来。她洗脸漱口, 对镜绾发。镜中的她俊眼修眉,面如皎月。然而这样的面容却让她忍不住皱眉, 若是再英气一些就好了。
收拾妥当, 用过餐饭, 她带上山姜,往上书房行去。
她行得快,山姜抱着书具跟在她身后, 一面疾行, 一面小声道:“殿下何必日日这般早,三殿下好几日不去上书房了, 也只有殿下您老实……”
秦珩停下脚步,打断山姜的话, 她认真说道:“三皇兄跟我不一样, 他如今在兵部做事, 自然忙一些。”
山姜这才缄口不言, 心下感叹,他们殿下,但凡提到三殿下,句句是好话,处处维护,真跟亲兄弟一般。
果然今日秦珣又没来上书房,夫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着重盯着秦珩一人。秦珩对此习以为常,好不容易捱到下学,将书具丢给山姜,她独自一人直奔景昌宫。——联络感情这种事,一天都不能落下。
这些年她常去找秦珣,景昌宫上下对她毫不陌生。看见她,匆忙迎她入内。
她刚拐进去,行得数步,就看见了迎面走来的三皇子秦珣与太子秦璋。她心下暗惊,怎么太子二哥也在这里?方才的宫人内监竟也没有提醒她。她心说,看眼前这架势,莫非是二皇兄要走,三皇兄送客?
秦璋年长他们几岁,眉目疏朗,从容温润。父皇一心将他培育成圣明天子,请了当世的大儒来教导他,他不负父皇所望,宽厚温和,颇有储君之风。这几年,秦珩没有刻意同他交好,但因为他的宽仁大度,与人为善,他们关系还不错。
他俊逸的眉眼间含着浅浅的笑意,主动与秦珩打招呼:“四弟怎么行得这般急?下学了?”
秦珩站定,抱拳施礼,她压低声音,粗着嗓子:“见过两位皇兄。”她略微停顿,露出一点赧然之sè,续道:“嗯,刚下学,来找皇兄。”
她说着话,将目光投向了三皇兄秦珣。三皇兄今年十五岁,身材高挑颀长,因为练武的缘故,瘦而不弱。他五官lún廓愈发分明,鬓如刀裁,眉若墨画,威仪有度,气质冷峻。有时她看着他,冷不丁地就会想到那个噩梦,然后心里一激灵。
太子笑笑,转向秦珣:“如此,两位贤弟少叙,孤先回去。”
“皇兄慢走!”秦珩同秦珣齐齐施礼,目送太子及其随从离去。
直到太子的身影消失不见,秦珣才拧了眉:“嗓子还没好?”他记得以前四弟声音nǎi气了一点,但也还正常。怎么前些日子病了一会儿,就嗓子哑得连大声说话都不行了?今日似乎格外严重一些?
秦珩含糊“嗯”了一声,嘿然一笑。她近来自觉声音甜润悦耳,唯恐惹人生疑,说话时有意压低声音,想听起来低沉些,方才可能没把握好,弄巧成拙了。
凉凉地扫了她一眼,秦珣忽然伸手,迅疾如风,攫住了她的下巴。
下巴上的凉意教她悚然一惊,她头皮发麻,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她听到自己心跳如擂鼓。他手指倏忽向下,停留在她喉头,轻轻抚摸。颈中肌肤被凉凉的手指所触摸,仿佛有刀刃架在脖颈中,又像是冰冷的蛇信子。她呼吸微滞,一动不动。
她也学了三年武艺,可是他伸手过来时,她竟然没能躲开!
秦珣认真端详了一会儿,终是收回了手。他略一沉吟,下了论断:“是变声吧?”见老四一脸茫然,他转过身,大步向正殿走去。他捻了捻手指,试图捻掉方才那温暖滑腻的触感。唔,老四到底年纪小,皮肤光滑水润,恐怕娇养的小姑娘也有所不及。
深吸一口气,秦珩双目微阖,压下内心的恐惧,连忙追了上去。她步子小,三步并作两步,堪堪追上秦珣。
如同往常一样,两人相对而坐。秦珣给弟弟斟了茶:“疼不疼?”
秦珩微怔,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所指为何。她摇头,声音低哑:“不疼。”只是她得时时刻刻小心注意,说话声音低一些,粗一些,慢一些。
前段时日,她身体有恙时,跟黄太医提起过此事。黄太医答允帮她配副药,能让她短期内嗓子沙哑。可惜现下还没给她送来,约莫是尚未配好。
秦珣喝了口茶:“黄太医不行的话,就换一个。太医院人那么多,怎生就认准黄太医一个了?”
秦珩心中暗惊,原来她只让黄太医看诊,三皇兄都看在眼里。她咳了一声,捏了捏嗓子,压低声音:“太子二哥方才来有事吗?”她不想让他过多关注黄太医,索性转了话题。
秦珣挑眉,现在沙哑得没先前厉害,听着顺耳多了。他眼眸半阖,漫不经心道:“嗯,朝廷的一些事。”具体的,他没有细讲,而是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问弟弟:“四弟,你也不小了,可有心仪的姑娘?”
“咳咳……”正在饮茶的秦珩差点呛住,她憋红了脸,眼里水洇洇的,连咳数声,站起身来,颤声道,“皇兄说什么?”
她今年十三岁,怎么就提到心仪的姑娘了?莫说她不能娶妻,即使能娶,她前头还有两位兄长未曾婚娶啊。哦,是了,他们的太子二哥十八岁生辰都过了,还没定下太子妃的人选呢。
秦珣惊讶于四弟的反应,他淡笑,薄chún微勾:“惊讶成这样?莫非还真有心仪的姑娘?”
他双目微敛,唔,四弟老实胆小,鲜少与旁人接触,恐怕还不知道心仪是什么。
秦珩连连摆手:“没有没有。皇兄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嗯?”秦珣放下茶盏,往前轻推,扬起很淡的笑意,“你不是问我太子来做什么吗?除了朝廷的一些事,他就问了我这个。”
秦珩心里诧异,她沉吟半晌,忽然后知后觉般,轻呀了一声,面露惊喜之sè:“所以,是要有太子妃了吗?”
秦珣笑笑:“唔,大约是吧。”
很快他们就知道,这不是大约,而是事实。太子尚且年yòu时,皇帝就为他选好了岳家,可惜那姑娘福薄,婚事还未定下,她就夭折了。皇帝只得将人选换成她嫡亲的妹妹。如今那位丁二小姐刚及笄,皇帝便又想起了此事。
轻嗤一声,秦珣一边的眉毛挑起,捞过秦珩手里的书,略带嫌弃:“我拿着,你先擦擦眼泪吧。”他小声咕哝:“你书还撞我身上呢……”真娇气。
秦珩手上一空,低头从袖袋中掏出帕子,擦拭了眼泪,叠好,重新放入袖袋。她摸了摸发酸的鼻子,问:“遇见了谁?”三皇兄反应这么大?
“老大啊……”秦珣掂了掂手里的书,“咱们大哥。”马背上的那人面容一闪而过,但他看得清楚,是他们的大皇兄秦琚。
秦珩心里很清楚,他们私自出宫的事情,若给老大知道,那会很麻烦。她面sè微微一变,忙诚恳道谢:“哥,刚才真谢谢你了。你身手真好,反应真快。”想来平日的骑射课程,三皇兄并非不上心。
秦珣嘴角抽了一抽,短短一瞬间,他竟从老四眼中看到了敬佩、感激、孺慕、艳羡等感情。他心绪颇为复杂,半晌只“唔”了一声:“走吧。”
他们毕竟是从宫中偷溜出来的,不敢久待,在附近街市略转了一会儿,就打道回宫。
见秦珩神情愉悦、兴致不减,秦珣的心情也莫名好了许多。然而他依然语气清冷:“出个宫而已,就乐成这样,真没出息!”
秦珩瞧了皇兄一眼,见他面容严肃,喜怒不辨,她收回了目光,只瞅着正前方,小声道:“是没出息。能跟着三哥出来,我心里欢喜,就有些忘形了。”
耳边传来熟悉的轻嗤,秦珩又悄悄看向秦珣,他虽然板着脸,chún畔却勾起了细小的弧度。她心念微动,喜悦在心底一点点滋生。她冲秦珣咧了咧嘴角。
秦珣只看了一眼,就嫌弃地移开了视线,真蠢。偏偏这个老实呆蠢的弟弟,正一点点向他靠近。
回宫以后,秦珣告诫弟弟:“若是有人问起,咱们去了哪里……”
秦珩眨眨眼:“……?”
在弟弟脑袋上不轻不重拍了一下,成功看到那颗脑袋半低了下去,秦珣方道:“在景昌宫下棋,懂吗?”
“懂!”这一次,秦珩回答得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