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出现一大片草地,草地北面是一片竹林。
薛轻鸿左右看了看,就朝着竹林中走了过来。竹林深处有一座竹枝搭成的凉亭,薛轻鸿也不理睬亭中的黄药师,只是打量着亭子。只见凉亭的横额上写着“积翠亭”三个狂放的字,两边悬挂着副对联,正是“桃花影里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亭中放着竹台竹椅,在日光下散发着淡淡的黄光,显然是多年之物。竹亭旁边并肩生着两株大松树,枝干虬结,大概已有数百年树龄了吧。
薛轻鸿信步走进亭中坐下,端起黄药师刚斟的桃花茶,喝了一口,笑道:“苍松翠亭,独坐品茗,岛主果然是会享受啊。”
黄药师看着坐在对面的薛轻鸿,淡淡道:“你今天很不一样。”想到刚才那一幕,只觉得有种惊艳之感。看着薛轻鸿轻轻转出桃花林,一身深红色的简单裙装,面上一片淡然适意之色,处在绿树青草的天地间,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邪肆恣意和宁静之意。那样矛盾又和谐。
薛轻鸿淡然自若的任他打量,站起来,张开双臂转了个圈,洒然而笑道:“那天我进了布庄后,突然觉得黑色我已经穿腻了,还是红色更适合我。你看怎么样”
黄药师看着她面上一片自然的问自己,咳了一声,道:“确实很适合你。”薛轻鸿得意的笑了起来。
两人在积翠亭中品茶论武,一个时辰不知不觉间就过去了。日头偏西,薛轻鸿转头道:“岛主,现在是你尽地主之谊的时候啦。我和阿呆都饿了。”
黄药师抬头看了看一脸无辜的薛轻鸿,又望了望嚼草的黑马,无奈的停下正在说的见解,起身道:“俗!”薛轻鸿对阿呆打了个呼哨,笑嘻嘻的跟在他后面,反驳道:“吃饭怎么就是俗了天下谁能不吃饭若我说的俗,那我高雅的岛主,您这些年啃得都是石头么哈哈”
黄药师在前面翻了个白眼,面带隐隐笑意,口中却嗤道:“歪理!”
黄药师将薛轻鸿领进自己的书房,就出去了。薛轻鸿打量着这间书房,只觉得淡雅非常,果然是黄药师的风格。走到书架边,她随意抽出一本书来,一看,是一本曲谱,便来到窗边,静静地翻开来看。
大概半个时辰后,黄药师轻轻来到书房门口,想要叫她去用晚餐。入眼的就是薛轻鸿斜倚在窗边看书看得出神地样子,夕阳金红的余晖从窗外斜斜洒进来,与她深红的衣裙交相辉映,海风舒缓的吹拂着她的头发,她伸出左手将碎发往耳后掠了掠。空气中都充斥着静谧的味道。
薛轻鸿抬起头,看向进来的黄药师,放下书抱怨道:“你是想饿死贵客么”
黄药师嘴角一阵抽搐,觉得刚才一定是自己的感觉出错了,她怎么会有静谧的时候没好气的瞪她一眼,道:“这就是来请我桃花岛贵客的!”
两人来到饭厅,薛轻鸿一看饭桌上的菜色,再闻闻空气中的香气,老实不客气地坐下。巴巴的瞪着主位上的黄药师,看着黄药师慢条斯理地弹弹一尘不染的袖子,慢悠悠地拿起筷子,做了个“请”的姿势,薛轻鸿心里是咬牙切齿呀。不过为了尽快摆平闹革命的肚子,她还是把嘴巴留作进餐了。没办法,她虽然是女子,但是习武之后食量就变大了,再说今天转了很多地方,又是巡岛,又是出海,又是和黄药师谈话论武,肚中那点烤野鸡早就消耗光了。
快速又优雅地扫荡了桌上的菜,薛轻鸿吃个半饱,才放慢了挥筷的速度,对慢条斯理地进食的主人家满意的说:“想不到我薛轻鸿的面子这么大,竟然劳动岛主大人亲自下厨。”
黄药师放下筷子,用毛巾擦了擦嘴巴和双手,才抬起头看了一眼得意的某人,淡淡说道:“薛姑娘莫要误会,黄某只是吃不惯别人做的菜,是以每餐都是自己做而已。”
薛轻鸿瞪着面色淡淡的黄药师,被噎得不轻。黄药师看着她气闷的样子,心里暗笑。
薛轻鸿眼珠子转了个圈,面露邪气,口中却甚是懊悔地说:“黄岛主,不好意思,轻鸿忘记提前告诉你一件事。”
黄药师挑了挑眉,总觉得她不会说好事。只听她继续懊悔道:“是这样的,我回了海妖岛之后才想起来,竟然忘记买米面蔬菜!我想,这下麻烦大了,在岛上呆久了,吃腻了没有调料的烤肉后,我岂不是要饿死”
黄药师微微坐直了身体,肯定她说的决不是好事。薛轻鸿面上隐现得意,语气忽而欢快的道:“不过,幸好我有一个好邻居!我想,我的好邻居总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饿死吧!所以我就收拾了几件衣服过来啦!”
看着黄药师隐隐泛黑的脸,薛轻鸿心里都乐翻了,又加了一句:“我的好邻居,你会收留我几天的,是吧”
就这样,薛轻鸿蹭到了桃花岛暂住证。
晚上睡下后,模模糊糊之间她好像听到了箫声。桃花岛上,除了离家在外的黄蓉之外,敢在半夜吹箫扰人清梦的那就只有黄药师了。想到这,薛轻鸿刚才还迷迷糊糊的头脑立马清醒了。
循着箫声,她运起轻功在桃林中纵跃,不一会就来到了发出箫声的地方。只见明亮的月色下,一座墓室掩藏在一片花海中。黄药师正对着坟墓专注地吹奏。
薛轻鸿怔怔的注视着他,忽的想起射雕中说过,黄药师一生深爱着他的妻子,在她死后,孤身终老。
看着深情吹箫的他,听着满怀思念的箫声,薛轻鸿就觉得自己真是羡慕墓室中他的妻子。薛轻鸿小心地往回走去,忽略了心中闷闷的感觉,只当是看到这感人的一幕后,感慨自己今生无法成亲生子、拥有美满家庭吧。
作者有话要说:啊,我问一下,如果我以后把更新时间改在下午,怎么样
这样会不会方便一点
15
15、老顽童
薛轻鸿在桃花岛已经住了六七天。她自己未说要离开,黄药师似乎也忘记了这个贵客是不请自住的,是以也不提要她离开之事。
这些天,两人没事便切磋切磋武功,或是安静的看书,又或是吹箫弹琴。过得好不惬意。薛轻鸿在桃花岛上自是好吃好喝,还有黄药师陪着比武斗嘴,比在海妖岛上的冷冷清清好得太多了。而黄药师虽面上不露,但心里也是满意的。往日还有女儿蓉儿陪伴谈笑,现在蓉儿不在岛上,他又当然不屑要哑仆作陪,本以为只能孤身一人,没想到薛轻鸿住了下来。薛轻鸿跟他兴趣相近,脾气又相投,武功好,品味也不错,是以他倒是有些乐在其中了。
薛轻鸿的琴是自己带来的。那琴细长,通身紫黑,是海妖岛第二十八代女师祖制作出来的,也是在薛轻鸿还小的时候,师傅曾一闻拿给她的。据说,那位女师祖报完仇后,回到岛上,每天教教徒弟,弹弹琴,研究研究道经,就这样度过了最后的四年人生。
说起来,她制作的琴倒是颇合薛轻鸿的心,总是能够奏出自己想要的感觉。大概那个女师祖也是个如薛轻鸿一样邪肆不羁的人吧。
薛轻鸿抚摸着琴身,忽的叹了口气。黄药师纳闷的问:“怎么停了”
“哦,我是想起以前的事了。”她呼了口气,笑道,“小时候,要不是师傅逼着我做些每天弹琴、下棋之类的娱乐,呵呵,我想我现在一定成了岛主口中的那些武夫之流啦。虽然现在这些技艺也没怎么高超。”
黄药师听了,道:“那到不至于,虽然你的技巧还不太纯熟,但是意境已经非常高了。”薛轻鸿笑眯眯地点头,又弹了起来。
是夜,幽幽的箫声又准时响了起来。
薛轻鸿靠在床头,微微有些烦躁地抚了抚额头。呆了一会,她心烦意乱地起身穿衣,来到了一间精致的马厩里。阿呆正在不紧不慢的嚼着特制的草料,看见薛轻鸿走进来,对着她轻声叫了一声。
薛轻鸿靠在阿呆脖子上,一手慢慢抚着它的颈毛,一手抓了几根草料喂它。耳边还听到隐约的箫声,薛轻鸿心不在焉的说:“阿呆,你看你,这几天胖了好多!食物对了胃口就死命地吃,生病了怎么办”
把食槽里的草料挪远,薛轻鸿安抚着不满的阿呆,沉默了一会,有些烦躁地说:“阿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你要是舍不得这些草料,我又不是不做给你我们到舟山去采买好一应物品,那在我们自己的岛上,还不是一样过的好而且、而且,这两天我总是莫名其妙的心烦。”
阿呆慢慢静了下来,似是感觉到了主人的烦躁,转过头来,突然伸出舌头,结结实实舔了她的脸一下。
薛轻鸿崩溃地小声尖叫:“阿呆!说过多少次了,不许舔我的脸!你看我,一脸都是你的口水!”说着就把满是口水的脸往阿呆的大脸上蹭去,阿呆鼻子喷着气,左躲右闪,可惜脖子被她搂住了,脸又长得很,还是被蹭回了一脸自己的口水。
一人一马玩得不亦乐乎,薛轻鸿早忘了自己的烦恼了,只是死命抱着阿呆的脖子不放。忽的,薛轻鸿一拍阿呆的脖颈,眉飞色舞道:“阿呆,我们去跑一圈吧!”
阿呆也有些激动地踢踏着地面,要知道在桃花岛这几天,它还没有尽情的奔跑过呢。虽说海妖岛上也是满布机关,可是毕竟还留了东边一大片树林和草地没有布置任何机关陷阱。阿呆以前每天都要在那里呆上半天,和薛轻鸿赛赛跑,晒晒太阳。现在到了桃花岛,又不熟悉地形,所以薛轻鸿没有让阿呆乱跑。
现下有了薛轻鸿这个熟知五行八卦的人带着,自是不会遇到危险。
薛轻鸿利落地翻身骑上阿呆,阿呆在她的指挥下奔跑起来,一阵烟般窜进了桃林中。他们在岛上随意奔跑,跑到哪就是哪,在急速奔跑的刺激下,心情甚是舒畅。
寂静的夜中,阿呆欢声嘶鸣,薛轻鸿也是高兴地哈哈直笑,那股幽幽的箫声早被哒哒的马蹄声和欢笑声掩盖住了。跑尽了兴之后,薛轻鸿轻轻勒住缰绳,阿呆就慢慢停下了脚步。
薛轻鸿翻身下马,躺在林间草地上,望着宁静深邃的夜空,阿呆也在一边呼呼地喘着气。
“阿呆,明天会是个好天气。”在草地上躺了一会,听着这时又传来的箫声,薛轻鸿心平气和的说。半天没得到回应,她转头一看,登时被气得跳了起来,怒道:“你又吃!”
阿呆不吭声,低头继续啃着青草。薛轻鸿跳过去,死命把它的头往上扳,不让它够到草。阿呆一急,伸出舌头把草往嘴里卷。
薛轻鸿正在与阿呆僵持,只听远处箫声调子陡变,似浅笑,似低诉,柔靡万端。她停下来,仔细听了起来,不正是那夜荒山第一次见面时,黄药师吹的“碧海潮生曲”么。
她心中奇怪,黄药师不可能深夜练习碧海潮生曲,可是这岛上还有谁能让他吹奏此曲吗莫不是老顽童
有趣!薛轻鸿转过头来看着阿呆,阿呆被她兴奋地目光看得打了个寒颤。
薛轻鸿循着箫声潜过去,才看清黄药师站在桃花丛中,对着不远处一个山洞吹奏玉箫。薛轻鸿暗运内力,抵御箫声的诱惑,转头向山洞看去。只见洞顶隐隐约约可见“清音洞”三字,一个毛茸茸的老人坐在洞口。那老人大概就是老顽童了,只见他盘膝而坐,长发及地,长眉长须,鼻子嘴巴都被遮住了。他左手抚胸,右手放在背后。因为薛轻鸿门派的内功也属于道家一脉,所以知道他这是玄门正宗的收敛心神的姿势,威力不可小视。
只见他边守住心神,边骂道:“黄老邪,你还没完没了了呀!我好不容易清净些日子,你一回来就打扰我!不过,你功力退步了嘛!哈哈哈,奈我不得!”
薛轻鸿却知道,黄药师今天没有尽全力。不知什么事让他这么高兴,放了老顽童一次。
这时箫声陡变,大概是黄药师生气了。箫声情致飘忽,缠绵婉转,似是女子软语温存、柔声叫唤。老顽童蓦地一震,也不敢再分心挑衅,只运转全身内力抵挡心中的绮思。薛轻鸿也赶紧将手帕撕扯两半,塞上耳朵。
黄药师撇了一眼薛轻鸿所在的地方,嘴角含笑。又折磨了一会老顽童,黄药师收箫纵到薛轻鸿侧面,阴测测道:“好听吗”
薛轻鸿被吓了一跳,转头骂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黄药师挑了挑眉,觉得又扳回了一成。心情舒畅下,只是道:“走吧。”带头走向桃树深处。
走到一个分岔路口,他正欲往左走,薛轻鸿却说:“从右边走,阿呆还在那呢。”
黄药师郁闷的转身,问:“大半夜的,你遛马呀!”薛轻鸿理直气壮的道:“就是遛马。”黄药师听到她这么说,惊讶地道:“半夜三更”
“半夜三更!谁规定不能半夜三更遛马我就是睡不着而已。”薛轻鸿斜视着黄药师,“还说我你不也是半夜三更不睡,干啥呢不会是遛人呢吧”
黄药师听得一愣,接着哈哈大笑,抚掌道:“对,就是遛人呢!”“什么人呀”她明知故问。
黄药师倒是说得坦然,道:“是全真教的周伯通。”
薛轻鸿满意地笑笑,带头向阿呆所在走去。阿呆倒是惬意,卧在青草地上,有以下没一下地啃着草。薛轻鸿可算是炸了毛,紧走两步来到阿呆旁边,骂道:“起来,你这个吃货!我说过你该减肥了!”阿呆赖在地上,就是不动。
黄药师看着这几天经常会上演的一幕,闷闷地笑了起来。
第二日,吃过早饭之后,薛轻鸿拿着一本道经看得入迷。忽而觉得有所悟。
鉴于门派内力也属于玄门正宗,她入门以来看得最多的书竟是各种道家经书。以前只为学武,心有局限,感悟便也有限。现在肩上的担子卸下了,心也放开了,反而感觉悟到了什么。
她怔怔发着呆,觉得自己大概有了些弥补门派内力缺陷的眉目了。想了一会,却又卡住了。薛轻鸿心里一急,就更想不下去了。无奈,只好先把先前想到的记牢了。
郁闷非常,她准备去找黄药师斗斗嘴,却发现他也不在屋里。漫无目的的走着,来到了桃花林外,却看到海边站立的不是黄药师又是谁。
薛轻鸿观察了一下,发现他正专注地搜索着西面海域,那不正是陆地的方向吗薛轻鸿心里发笑,想道:“任你嘴有多硬,还不是盼着女儿早点回家!”
这时,黄药师也发现了慢悠悠走过来的薛轻鸿。看到她嘴角那抹戏谑的笑意,黄药师脸上微红,面色又是一僵,直觉地知道她在笑什么。
薛轻鸿也没有当面说出来打趣他,只是站在他旁边静静地眺望着大海。黄药师面上自然了下来,看着薛轻鸿的面色,半晌道:“出什么事了”
薛轻鸿回过头来,面带茫然,不解地看向身边的人。黄药师沉吟了一下,说道:“你有心事吧。”
薛轻鸿摸摸自己的脸,自嘲道:“这么明显么”踢了踢脚边的沙石,她低头道:“我只是有些事没想通而已。你说,人生到底像什么呢是不是一定得像大海一样起起伏伏”
黄药师没有说话,看他面上神色,似乎也有些困惑于此。薛轻鸿这时长长地呼了口气,笑着说道:“不想这些啦,我也只是一时感慨罢了。人么,活的痛快就好。就算下一刻就死了,只要没有遗憾,那就行啦。”
黄药师仔细地看着薛轻鸿,半晌也是释然一笑,道:“你倒是豁达。”薛轻鸿得意的哈哈大笑,抬起下巴,觑着他道:“怎么只有男子才会心胸豁达吗哼,我偏要你们这些男子看看,女子的心胸广不广!”
黄药师看着她这副赌气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出来。忽然又听薛轻鸿说道:“岛主,轻鸿想请求你一件事情。”
黄药师诧异的挑起眉,道:“这么郑重地表情”薛轻鸿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只因这件事挺重要的。你知道我从小在岛上一直一个人生活了四年多,那滋味以后收了徒弟,要是我不在了,我不想他也跟我过一样的生活。我到现在也就你一个朋友,所以,想请你偶尔去照看一下他。”
黄药师皱起了眉头,不悦的说道:“你在瞎说些什么!你才双十年华,就是我死了,你也应该还活的好好的。哼,自己的徒弟还是你自己来照顾吧,我可没那义务!”
薛轻鸿看他那好像随时会揍自己一顿的样子,莫名的高兴了起来,笑道:“我只是说说,你又何必当真。只是人生变幻无常,以防万一么。”
看他还是不愿理人,薛轻鸿捂着肚子怪叫道:“唉吆,饿死啦。岛主,午餐想好烧什么了好吃的吗”黄药师斜眼看她作怪的样子,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瞪了她一眼,道:“真是什么样的马有什么样的主人!”
薛轻鸿也是被自己雷到了,没想到自己在这个人面前,竟能做到这样,脸也羞窘地红了。而黄药师看到她僵硬了表情,羞红了脸,更是大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从这章开始,以后每一章都在上午更新啦。
看文愉快呀。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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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黄蓉归来
又过得两日。
这天下午,阳光明媚,黄药师和薛轻鸿正在积翠亭里对弈。薛轻鸿的棋子已经是被黄药师逼得就在败走的边缘了,黄药师看着她皱着眉头、捻子苦思的样子,颇为悠闲地品着茶。
薛轻鸿抬头看了他一眼,眉头忽松,下了一子。黄药师低头一看,放下杯子,诧异道:“你这算是什么下法白子已经穷途末路了,你的棋风倒更显诳肆。是破罐子破摔吗”
薛轻鸿一挑眉眼,叛逆道:“怎么会我薛轻鸿是这样的人么只不过,既然结局已定,败局已成,我为什么还要小心翼翼、委屈自己既然都要失败了,当然要按自己心意来,方没有遗憾。”
黄药师看着薛轻鸿此时浑身散发出的风采,微微有些失神。薛轻鸿看到他发呆的样子,道:“该你了。”黄药师回过神来,面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只是默默下了一子。
两人你一子我一子,很快就下完了一盘。黄药师含笑瞥了她一眼,道:“是谁大言不惭,说要大杀四方,结果”
薛轻鸿面上一红,瞪了他一眼,嘴硬道:“你也不必说什么谁,就是我行了吧!败就败了,难道本姑娘还不承认么再说,败给了全才黄药师,我也并不亏吧”
黄药师闷闷笑道:“说的对,是黄某先前看扁了薛姑娘。对不住啦!”薛轻鸿听到他语气中的调侃,面上更是红了,端起茶来喝了一大口。
黄药师正色,提议道:“不如再来一盘”薛轻鸿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难道我还输上瘾了不成不干!”
黄药师心里微觉可惜,面上却一点不露,优雅地抿了口茶。
亭中一片静谧,只闻海浪哗啦啦的声响,两人都是一脸放松。突然听到一声叫喊:“爹爹!”
黄药师猛地站起身来,面上一片惊喜之色,知道是那个调皮的女儿回来了。他向前疾走几步,忽的又慢慢退回来坐下,端起茶慢悠悠品了起来。
薛轻鸿看到这样的他,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面上一片促狭之色。黄药师面上一红,狠狠瞪了她一眼。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白衣少女从桃林里翩翩跑了过来,扑进了黄药师怀里,欣喜的叫道:“爹爹!”
黄药师面上一片怒色,一手却搂着黄蓉,骂道:“到现在才回来,你还记得有个爹爹”黄蓉嗔道:“爹爹!您还生气呢女儿错啦。离开您女儿才知道外面的凶险,女儿再也不离开爹爹啦!”
黄药师面色柔和了下来,语气也有了笑意,道:“哼!就你会哄爹爹。”黄蓉笑嘻嘻抬起头来,不依地叫道:“女儿说的可都是真心话!”这一抬头才看到对面笑眯眯看着他们的薛轻鸿。
她惊讶的叫道:“啊!你不就是归云庄的薛姑娘吗”薛轻鸿一挑眉,讶异道:“哦没想到只是一面之缘,黄姑娘却记得我啦在下正是薛弥薛轻鸿。却不知黄姑娘从何处知晓在下的名讳的呀”
黄蓉一脸好奇地打量着她,娇笑道:“我想只要是当天在场的人,就不可能忘记你。至于你的名讳嘛,当然是我的靖哥哥告诉我的哎呀,靖哥哥被我忘记啦!他肯定被桃花阵困住了!我去接他!”黄蓉面色一急,话还没说完,就转身往回跑去,转眼就快要进入桃林中。
黄药师一听郭靖那个臭小子也来了,就是面色一寒,再见到女儿现在这副模样,更是气得拍桌而起,骂道:“蓉儿,你给我站住!”
黄蓉身体一顿,转过身来,急道:“爹爹,可是靖哥哥他”
黄药师道:“什么近哥哥远哥哥!他既是敢来,死了也怨不得谁!你不许去!”黄蓉急的直跳脚,眼圈都红了,叫道:“爹爹!”
黄药师只是不理,黄蓉看见旁边低头不语的薛轻鸿,面现喜色,跑过去抓住她的胳膊摇了摇,道:“薛姐姐,你看爹爹的样子。你帮蓉儿劝劝他,至少先把靖哥哥找到再说啊!”她知道爹爹只要一拿准主意,就不会改变。而爹爹一向不请人来桃花岛上,这个薛姑娘却好像和爹爹相谈甚欢的样子。现在求她劝劝爹爹,在其中缓和,兴许还有转机。
薛轻鸿看着黄蓉这样哀求,也是心下一阵为难。一边是小姑娘的软语哀求,一边又是相谈甚欢的黄药师,左右为难,只得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说道:“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一个客人”
黄蓉却有些病急乱投医的道:“薛姐姐,爹爹既是让你来做客,自是十分看重你的。你的话他一定肯听一听的。你帮我求求情,不然靖哥哥今晚得挨饿啦!”
黄药师本来还在背着手生闷气,一听到宝贝女儿连让那个臭小子饿一顿都舍不得,登时怒道:“你不必说了,谁来求情都没用!你给我回房思过,没我的允许,不许出来!”
黄蓉一听爹爹的话,知道是毫无转圜之地了,登时两行眼泪流了下来,顿脚哭道:“爹爹,你不喜欢女儿了!要是蓉儿有娘的话,就不会这样伤心啦!”说着就掩面哭着跑走了。
黄药师听得她的话,身体一僵,面色恍惚,喃喃道:“阿衡”
薛轻鸿也是手上一紧,却不露声色。抬头看了一眼黄药师,也不想打扰他,轻轻转身,准备先走了。黄药师却好似察觉了一般,道:“到哪去”慢慢坐回了位子上。
薛轻鸿身形一顿,无声地笑了笑,道:“我以为岛主现在不想人打扰。”黄药师也不说话,端起杯子,喝了口凉了的茶。薛轻鸿看了看他,微微叹了口气,也坐了回去。
两人就这样默默无语的对坐着,直到黄昏。
黄蓉跑进自己的房间,狠狠砸了一通东西,哭了几个时辰。哑仆来送晚饭,她把人轰了出去,饭菜也扔出了房间。
过了段时间,她正在一边伤心气闷,一边苦思办法,又听见一声敲门声,对门外大叫道:“拿走!拿走!我说过了,我不吃!爹爹什么时候放我出去,我才会吃!”
门外扑哧一声轻笑,只听那人说道:“这可是要陪着你的小情人一起挨饿呀”黄蓉面色一红,又是一阵欣喜,冲过去打开门,叫道:“薛姐姐!”
薛轻鸿手拎着食盒,挑眉取笑了黄蓉一眼,才跨步进去。把一样样食物摆在桌上,薛轻鸿瞪了她一眼,好似颇为无奈地道:“唉!做客人做到我这份上,还真是绝无仅有啦。主人家fù_nǚ俩吵架,还得我这个客人充当小厮跑腿!我看我还是尽早回去吧。”
黄蓉面上一阵羞赧,拉住薛轻鸿的袖子摇,讨好的笑道:“好姐姐,你别走啊!不要丢下蓉儿,你留下来帮蓉儿劝劝爹爹啊!”
薛轻鸿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叹口气,说道:“黄姑娘,你这次可又伤了你爹的心啦。他既没说去找郭靖的麻烦,那饿他一顿又有何妨偏你还这样维护于他,对你爹说出那样的话。”
黄蓉也是满面羞愧,红了眼眶,道:“我知道我又说错啦,伤了爹爹的心。不知爹爹会不会原谅我”
薛轻鸿看到她的样子,心中满意,瞥了一眼对面黄药师的书房,戏谑道:“会不会不原谅你哈哈,就是有人嘴硬心软,面上一片怒色,表示不愿看到女儿,私底下又做了这么多美食。我说小黄蓉,你看呢”
黄蓉扑哧一声乐了,薛轻鸿也笑道:“吃吧。”
黄蓉却拉住她的胳膊,轻轻摇晃,小声求道:“薛姐姐,你就答应蓉儿吧!蓉儿从小就没娘,刚才一看到你,就觉得你像我的姐姐、长辈一样亲切。现在除了姐姐,就没人能帮蓉儿啦。”说到这里,她嘤嘤哭了起来。
薛轻鸿看小姑娘哭得伤心,有些无奈,长到这么大,还从没有小女孩这么向她哭求过呢。她自是有些不想让她再哭得这么伤心,但却也不愿意和黄药师对着干。想了一下,薛轻鸿问道:“你就这么喜欢郭靖”
黄蓉抬起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一脸坚毅道:“我这辈子就只喜欢靖哥哥啦!除了他,我谁也不嫁!”薛轻鸿听了,挑眉笑道:“那好吧,作为我这几天做客桃花岛的谢礼,倒是可以帮你一帮。不过,我可不会笨到去你爹那里求情,我怕他会直接叫我游回去。”
两人好像都想到了那种场面,都是扑哧笑出声来。黄蓉听到薛轻鸿答应帮忙,虽说不是求情,但也很是喜出望外了,巴巴的看着她。
薛轻鸿道:“我不能帮你求情,但可以帮你去找找郭靖,看看他有没有麻烦。怎么样”黄蓉激动的蹦了起来,连声欢呼:“还是薛姐姐对我好!”
薛轻鸿用筷子敲了一下她的头,瞪眼道:“笑得真傻!饭凉啦!”黄蓉笑眯眯的揉着头,一脸情窦初开的少女模样,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哭闹了这么久,她是真的饿了。
薛轻鸿失笑的看着她,摇摇头走到门口,就要出去。身后黄蓉赶紧小声叫道:“薛姐姐,你要快点啊!”
薛轻鸿心里直摇头,对黄药师是充满了同情啊。唉,黄药师,你这个女儿还没嫁出去呢,胳膊肘就向着你未来女婿啦!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我现在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常识白痴!
原来错字还不能乱改,否则是伪更呀!我记得第一二两章我还改来着,呜呜
还有什么榜,霸王嫖之类的
唉,羞愧啊!我还是去补补常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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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喜事
巧的很,薛轻鸿答应黄蓉找找郭靖的踪迹,没想到当晚就知道了。
本来,薛轻鸿打算先饿郭靖这个引起黄家fù_nǚ失和的罪魁祸首几顿再说,便没有当天就去找他。
晚上,已经是月上三更了,薛轻鸿坐在窗边想着心事。
一个人慢慢喝着桃花酿,薛轻鸿靠在窗户边对着月亮发起呆来。烦闷地皱了皱眉头,她觉得自己这几天的行为很怪。原本她就对黄药师的行事作风很是欣赏,一番交往下来更是引为知己。可是这两天自己的行为越来越不受控制,眼光不由自主就想看向他;以前觉得他很深情,发妻早逝多年,却还是对她珍爱愈深,这样长情的人自己是一向欣赏的。可是今天看到他失神的样子,自己没来由就是很
“错觉错觉!”薛轻鸿灌了一大口酒,使劲摇了摇头,嘴里喃喃念叨。
窗外一个人影飞快的飘过。黄药师停下脚步,转头看了眼薛轻鸿的窗子,半晌又折了回去。站在窗外,他看着倚窗而坐的人,本来就阴沉的脸色就更是电闪雷鸣了。半夜喝酒不伤身吗
薛轻鸿抬头看了他一眼,被酒熏得微红的脸上挂上了一抹戏谑的笑容,道:“吆,黄岛主,是谁把你气成这个样子”说着就倒了一杯桃花酿递出去给他,黄药师沉着脸接过,一饮而尽。
黄药师今天又因为郭靖的缘故,和女儿吵了一架,心情甚是不好,就想去折腾折腾老顽童周伯通,一定要让他今晚就破誓出洞。到了紧要关头,眼看老顽童就要忍受不了箫声,跳出洞来,没想到又被郭靖这个臭小子搅了局!
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宝贝女儿才几个月不见,就被他拐走了,自己心心念念十几年的经书,眼看就要到手了,没想到又被他弄没了!他怎能不气要不是怕女儿伤心,他早在刚才就一掌劈死他!
薛轻鸿听了黄药师的解释,愣了一下道:“郭靖那小子在周伯通那”黄药师眼神冷冷地点了点头。
薛轻鸿心道:“倒是不用我刻意去找了。”又给他续上酒,自己也喝了好几杯,才抬头端详着他。
黄药师背着月光,所以面部看得不是很清楚。薛轻鸿眯着眼仔细看着这个男人,再帅也是个大叔啊,我有什么好面红心跳的
薛轻鸿看不清黄药师的样子,黄药师却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对着月光的她的表情。只见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薛轻鸿比平时更显得柔润了。她酡红着脸,微抬着下巴,一双大眼此时微微眯着打量自己。神情竟有些说不出的可爱
黄药师微咳了一声,道:“今晚你怎么了干什么喝这么多酒”薛轻鸿慢慢收回了有些过于直白的眼神,有些茫然的道:“今晚啊哦我是在想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刚说完,她竟撑着窗台凑近黄药师,黄药师心中惊讶,却还是站在原地未动。
薛轻鸿凑近他打量半天,又慢慢坐了回去,喃喃道:“不行,不对。”
黄药师奇怪她的举动和话语,却又见薛轻鸿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面上一丝无奈转瞬即逝,看向他:“黄岛主,这些天多谢你的款待啦。这可能是我这么多年来最放松愉快的日子啦。不过,明天轻鸿就得走了。他日若有机会,轻鸿也必定做做东道主。”
黄药师听了她要走,心里没来由一阵不悦,刚刚才好了的面色又阴沉了下来,道:“是我这个主人家没做好,你才要走的这么匆忙哼,现下你喝得头脑不清,还是等你什么时候清醒了,再说吧!”转身大步就走远了。
薛轻鸿一时无话,怔怔看着他的背影远去。
第二天,黄药师和薛轻鸿好似忘记了昨晚的种种,仍是像往常一样相处。送饭时薛轻鸿对黄蓉说了她的靖哥哥的情况,黄蓉总算是放心了,又蹦又跳地向她表示感谢。眼珠子转了一圈,就兴奋地说:“我去给爹爹赔罪去!”就冲出了房间。
薛轻鸿看着她轻快欢乐的背影,挑起了眼眉,眼中邪气一闪而过,淡淡戏谑道:“呵,也就只有你那个溺爱女儿的爹爹才会信你这小丫头说的。”也跟着她去看热闹了。
薛轻鸿走进大厅,就听见黄药师和黄蓉的笑声,说道:“怎么fù_nǚ和好了”黄蓉搂着黄药师的胳膊,对着薛轻鸿叫道:“薛姐姐,快来坐!”
薛轻鸿坐下,就听黄蓉说:“薛姐姐,我正在说中午要做什么菜呢。姐姐喜欢吃什么说出来也让蓉儿大展身手啊。”
薛轻鸿听了这话正在沉吟,黄药师却慢悠悠说道:“你就多做些醉虾给她就行了。”刚说完,自己就是一愣。薛轻鸿和黄蓉也都诧异地看向他。薛轻鸿心里想道:“他怎么知道我最喜欢醉虾”黄蓉虽还是个小姑娘,但心思何等玲珑,眼光在黄药师和薛轻鸿之间转了一圈,心里有了些模糊地想法,却又不敢断定。
薛轻鸿不等黄蓉答应,就道:“不用啦。不必准备我的了。”黄蓉诧异的道:“这怎么行!我还得做得好点来谢谢薛姐姐呢!”
薛轻鸿忽视黄药师皱起的眉,站起身来做了个揖,笑道:“黄岛主,小黄蓉,轻鸿已打扰多时了,这就要告辞回岛了。这些天来,多谢款待。”
黄药师坐在那也不说话,倒是黄蓉跳了起来,拽住薛轻鸿的胳膊,叫道:“薛姐姐,姐姐!你还没吃过蓉儿做得饭呢,怎么就要走了呢不行不行!蓉儿的手艺可不必爹爹差,姐姐难道看不上蓉儿做的吗”她当然不想薛轻鸿走,一是薛轻鸿的性格行为很合她的眼,二呢是最重要的,有薛轻鸿在,很多事情都简单多了,有她帮着自己很快就可以和靖哥哥联系上,说不定爹爹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不好意思太过为难自己和靖哥哥了。心里打着这样的小算盘,一听薛轻鸿要走,黄蓉自然急了。
昨晚知道了自己的心意,薛轻鸿好不容易下了决心要走,自是不会被黄蓉三言两语就说动,道:“小黄蓉,你要展示手艺,还怕我以后不来吃么只是我实在是耽搁得太久了,必须得回去了。”她说的话连自己都不信,这次走了,只怕以后也不会再来。黄蓉也只是不依。
这时黄药师开口道:“那薛姑娘就再待几天吧,尝尝蓉儿的手艺。顺便也参加一下桃花岛的喜事。”
薛轻鸿和黄蓉都是一愣。黄蓉笑道:“对对!薛姐姐再留几天!不过爹爹,我们桃花岛要有喜事了吗什么喜事啊”心里却直打鼓,难道爹爹竟是同意了我和靖哥哥的婚约了不成但是,按照爹爹的脾气,应该没这么简单就同意才对啊。
薛轻鸿却是心中苦笑,直叹自己就这样被他轻轻松松留了下来。可是心中却也有那么一丝甜蜜。
“晚上再说。”黄药师看了看薛轻鸿,又看了看满面疑惑的女儿,轻笑着走了。
整个下午,薛轻鸿和黄蓉都有些心浮气躁,坐卧不安。黄蓉中午趁着厨房没人,做了些饭菜换了哑仆做给周伯通的饭菜,并在馒头中夹了纸条。这样,郭靖就能知道她的消息了。可是这样换来的喜悦却不能将黄药师的话带来的疑惑压下。她总觉得这件“喜事”和自己有关系。
薛轻鸿十分矛盾,回房看着早晨收拾好的包袱,叹了口气。心中一边告诫自己不能喜欢任何人,一边又为能够多留在黄药师身边几天而高兴。
这种情况下,晚餐也只有黄药师一个人吃的和平常一样,薛轻鸿和黄蓉都是食不知味。撤了饭菜,黄蓉迫不及待地问道:“爹爹,什么喜事啊”
黄药师抿了口茶,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黄蓉。黄蓉疑惑的打开,一看之下面色登时就难看了,叫道:“什么求婚爹爹,你”
黄药师笑道:“今天上午我已经回信答应了欧阳兄,他和他的侄儿欧阳克不日就要亲自来桃花岛求亲。”
黄蓉面上一阵慌乱,气道:“爹爹,我不喜欢欧阳克!蓉儿只喜欢靖哥哥!”
黄药师怒气上面,哼道:“你想都别想!郭靖那个臭小子怎能配上我黄药师的女儿!”
黄蓉眼圈都红了,道:“爹爹,你不要被欧阳克叔侄骗了。欧阳克最是花心,是个大yín贼!难道爹爹要女儿嫁给一个yín贼吗”
“你懂什么欧阳克跟我黄药师的女儿成亲后,难道还敢再去沾花惹草不成再说他叔父这次不远万里前来求亲,足见其意之诚。欧阳克一表人才,武功又高,岂是郭靖那个蠢笨的人可比”
黄蓉见父亲这样独断专行,眼泪终于下来了,抬手就撕了那封信,哭道:“我不管!我不管!我死也不嫁欧阳克!”转身冲回了房间。
薛轻鸿扶额,倒是把自己纠结的事暂时放下了,心中哀叹道:“怎么又是这样!”
抬头看向怒气高涨的黄药师,薛轻鸿摇了摇头,道:“难道你是岛主当久了”黄药师瞪了她一眼,道:“怎么”薛轻鸿看他那样,不禁失笑,调侃道:“没办法,我只好再住几天啦。”看到黄药师疑惑的表情,她闷笑道:“不然,我怕岛主您又把女儿给吓跑了啊!哈哈!”
躲过黄药师掷来的杯子,薛轻鸿大笑着跑了出去。黄药师摇头叹气,却也不由一笑。这丫头终于又有精神了。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抱歉,更迟了。
下一章算是进入小高氵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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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18、音斗
又是七八天过去了。
这七八天来,薛轻鸿可谓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黄药师fù_nǚ俩闹矛盾,一会吵架,一会冷战,她这么个外人处在这里,不尴不尬的。每当她对黄药师说想要走时,他都是一副黑脸,也不理人。无法,她只好继续呆着,只是在室外的时间成倍增加了。
这天下午,薛轻鸿拉着阿呆在树林中散步。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斑光影,轻风徐吹,地上的斑影也晃来晃去。她嘴里咬着一根狗尾巴草,怀里抱着她的琴,在前面慢慢走着,阿呆在后面边啃草,边向前移动。这一啃,它就离薛轻鸿更远了。薛轻鸿好似是知道了一样,回过头来,看着阿呆的样子,轻笑出声。她退后两步,靠在身后的树上,嘴角带着淡淡的笑,看着阿呆时的表情充满了暖意。
阿呆还是慢悠悠的边吃边往前挪,薛轻鸿无奈的摇了摇头,顺着树身滑坐在地,眯着眼睛享受着午后林间的阳光。她一会拨一下琴弦,琴音不时响起,和着树叶的哗哗声,更显得她一身的懒洋洋。
好一会儿,薛轻鸿都要睡着了,阿呆才一路吃到了她面前,慢慢也躺了下来。薛轻鸿微眯着眼睛看了看它鼓鼓的肚子,看来是吃饱了。
她缓缓抚摸着阿呆的耳朵,面上懒懒的,半晌才道:“阿呆,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啊。”阿呆半睁开刚闭上的眼睛,看了一眼薛轻鸿,又懒洋洋的闭上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太阳下山,薛轻鸿现在的心情十分愉快,不想回去受那夹墙气,就打了只兔子,烤了起来。这几天她经常这样,在林中吃野味,半夜才会房间,黄药师知道她的难处,也就不要求她回来吃晚餐了。
吃完了兔子,薛轻鸿又练了一会功夫,直到月华将整个岛都照的大亮,才领着阿呆慢悠悠往回走。走到积翠亭外不远处,薛轻鸿停下脚步,皱起了眉头,心道:“桃花岛上最是清雅,现在怎么会有一股蛇腥味”
她看了阿呆一眼,示意它呆在原处,就循着味道找了过去。
薛轻鸿躲在积翠亭外不远处,向外望去,只见草坪上万蛇涌动,几个白衣男子站于蛇阵中。她眉头又是一皱,心道:“欧阳锋这么快就来了”瞥向藏身在不远处的郭靖,薛轻鸿心中一阵坏笑,身体就移到了他身后,隐藏了起来。
只见草坪上,蛇阵从中间分成两半,中间留出一条通道,数十名白衣女子手持红纱宫灯,姗姗而至,后面相隔不远,又走来两名男子。前头身穿白衣的正是欧阳克,后面也穿白衣的高大男子虽然因为背光,看不清面貌,但薛轻鸿已经认出了他就是欧阳锋。他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黄药师领着黄蓉迎接欧阳叔侄,乘着欧阳克拜倒时,他扶起欧阳克的手暗自运劲,想要摔欧阳克一个大跟头,却被欧阳锋救了欧阳克的场。
欧阳锋笑道:“好啊,药兄,把女婿摔个跟头作见面礼吗”声音铿然似有金属之音,听来十分刺耳。
黄药师道:“他曾与别人联手欺辱我的瞎徒弟,又摆蛇阵欺她,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能耐。”
欧阳锋哈哈大笑:“孩儿们胡闹,药兄何必介意我这孩子,可还配得上你的千金”转头看到黄蓉的样貌,又是一阵称赞不绝,伸手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盒,打开盒盖,露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黄色圆球,颜色暗沉,毫不起眼。薛轻鸿却有些暗暗吃惊,这分明是通犀地龙丸,是得自西域异兽之体,看它的颜色,欧阳锋显然配了材料炼制过,佩戴之后可以百毒不侵,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这一颗吧!欧阳锋善使毒物,现下却以避毒之物相赠,显然是求亲之意甚诚。
不过薛轻鸿又轻轻撇了撇嘴,欧阳锋这家伙惯来嘴里一套心里一套,典型的口蜜腹剑,刚才那样称赞黄蓉,虽说名副其实,可是未尝没有刻意之嫌。而且,现在又送这件已经不能用贵重来形容的宝物作见面礼,就算是太过宠爱自己的侄儿,也有些过了吧
哼,我倒要看看你又耍什么把戏。
黄蓉竟是笑嘻嘻作势就要接过锦盒,就在欧阳克暗自欣喜、神魂颠倒之时,突然金光一闪,黄蓉已是一把金针掷了过去。欧阳克虽然见机地快,一个铁板桥躲了过去,但仍是中了几针,心中懊恼丧气之极,心道:“她还是不肯嫁我。”
黄药师喝骂道:“干什么”袍袖一挥,帮欧阳克拂开了一把金针,右手反掌向黄蓉肩上拍去。黄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爹爹你打死蓉儿好了,蓉儿就是死了也不嫁这个坏东西!”
欧阳锋眉头几不可查地一跳,将盒子往黄蓉手中一塞,挡开黄药师拍下去的手,笑道:“令爱想要试试舍侄的功夫,你这老儿又何必当真”
黄药师击打自己女儿,自是没有用上内力,欧阳锋也只是轻轻架开。
欧阳锋笑道:“药兄,咱们哥儿俩自上次华山一别,已有这么些年年没见啦。今日承你的情,许了舍侄的婚事,日后若有什么差遣,只管说出来,做兄弟的不敢有半个不字。”
黄药师道:“谁敢来惹你这个老毒物你在西域这么些年,又练了什么厉害的功夫,显些出来让兄弟我也瞧瞧。”
这一要求提出来,不仅黄蓉收住了眼泪,靠在黄药师身上,一双灵活的大眼盯住了欧阳锋,就是薛轻鸿也看得更仔细认真了。只见欧阳锋手中拿着一个弯弯曲曲的黑色粗杖,似是钢铁所制,杖头铸着一个咧嘴而笑的人头,口中露出尖利雪白的牙齿,模样甚是诡异,更怪的是杖身上盘着两条银光闪闪的小蛇,不住蜿蜒上下。
欧阳锋貌似谦虚地笑道:“药兄,我当年就不及你,现下荒废了这些年,就更是不如啦。”
黄药师当初在他潜人前来求亲之时,就想,当时武功可以与自己比肩的寥寥几人中就有欧阳锋,两家算是门当户对,而且欧阳锋的来信措辞谦卑意诚,看了心下欢喜,再说欧阳克资质上乘,又得了欧阳锋这个叔叔的亲传,也是甚符心意,所以才允了婚事。现在听欧阳锋满口的谦逊,却不禁起疑。他素知欧阳锋口蜜腹剑,狡猾之极,武功上更是向来不肯服人,难道他的蛤蟆功给王重阳破去后,竟是还未练回来当下抽出玉箫,说道:“贵客远来,待黄某吹奏一曲以示欢迎。”
欧阳锋知道他要以“碧海潮生曲”试探自己武功,微微一笑,袍袖一挥,那几十名白衣女子就姗姗上前,盈盈拜倒。欧阳锋笑道:“这三十二名处女,是兄弟专门从各地搜罗而来,送与老友。她们的歌舞才艺曾由名师指点,都还看得过去。只是西域鄙女却是远远不及江南佳丽了。”
薛轻鸿看见这些女子像黄药师拜倒,已是觉得不妥,这时又听欧阳锋这番说辞,当真是目欲喷火了,看着他的表情都恨不得将他打得半死。她心中愤愤,忽而听得黄药师道:“兄弟素来不喜此道,自先室亡故,更视天下美女如粪土。锋兄厚礼,不敢拜领。”心好像突然被狠狠刺了一下,顿顿的痛。
她恍恍惚惚的发了会呆,脑中思想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竟是什么也不清楚,耳边只是反复响起“视如粪土”那些字眼。忽而一震,身体中的桀骜又被激发了出来,心中怒道:“他视天下美女如粪土,难道我还巴巴的贴上去不成我薛轻鸿是什么人,岂能由着别人把我看低没得辱没了自己!”又一想:“这样也正好,也算帮我做了决断。”但是心中犹自愤愤,面上高傲桀骜之色愈显。
抬头看时,只见那些美女舞步奏乐都是一阵混乱,随着黄药师的箫声舞将了起来。欧阳锋一见不妙,也立马拿起铁筝。这时欧阳克面上渐感心旌动摇,八名女子乐器发出的音调,也跟随着黄药师的箫声伴和起来。驱蛇的几名男子早已在蛇群中上下跳跃、前后奔跑了。欧阳锋在筝弦上连弹三下,发出一阵金戈铁马的肃杀之声,立时从淡了几分箫声的柔媚之音。
黄药师笑道:“来来来,咱们合奏一去曲。”他一停下吹奏,众人狂乱之势立时减缓。
欧阳锋叫道:“我要和药兄奏乐,大家塞上耳朵。”薛轻鸿嗤笑着看着众人惶恐之态,感觉心中稍稍得了些抚慰。
待蛇群退下走远,众人做好准备,欧阳锋道:“兄弟武功不及之处,还望药兄容让三分。”盘膝坐在大石之上,闭目运气,右手五指挥动,铿锵地弹奏起来。
秦筝本就酸楚激越,他这西域铁筝更是凄厉异常。筝声渐紧,到后来更是犹如万马奔腾、金鼓齐鸣一般,蓦的一缕柔柔细细的箫音混入筝中,直让人心旌一荡。
薛轻鸿看着他们越斗越紧,也起了争强好胜的心,不禁慢慢在怀中摆好琴的位置。扫视了一下周遭,黄蓉的小情人看来道家内功修的极好,不怎么受乐音的影响,黄蓉也早已堵住了耳朵。
这时,筝声声音虽响,但却始终掩盖不了柔细的箫声,双声杂作,怪异无比。郭靖隐在竹林中细细听着二声相斗,忽而又闻一声琴音插了进来。这琴音高亢,犹如老鹰搏击长空,藐视万物,与筝声和箫声搅在了一起。筝声犹如巫峡猿啼、子夜鬼哭,箫声犹如凤鸣昆钢、深闺私语,琴声犹如鹰鸣长空、鄙倪不屑。一个极尽凄厉,一个柔美婉转,一个又是高傲鄙倪。此高彼低,此进彼退,互不相让。
郭靖一惊,立马回头看去,只见自己身后不远处,一名年轻女子怀抱古琴,单手弹奏起来。他这一看又是吃了一大惊,这个女子离自己那么近,自己竟是毫不知觉!再仔细一看,这不就是归云庄那晚与蓉儿爹爹打斗的薛姑娘吗
作者有话要说:唉,又迟了。抱歉抱歉!
实在是打斗太难写,有太多的描写,一时之间搞不定啊。
见谅啊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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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19、离开
这时,薛轻鸿已经走过了郭靖身边,倚在竹林外围的一棵粗竹之上。黄蓉和欧阳克也发现了她。黄蓉一见薛轻鸿来了,顿时面上一喜,心中稍定。想要上前告爹爹和欧阳叔侄的状,可是一看她的架势,显然也以琴声参加了爹爹和欧阳锋的内力比斗,当即驻足不前,不敢打扰。
欧阳克看见薛轻鸿在此,也是面上一喜,再看她一身艳丽的红衣,更是衬得明艳邪气非常,心中又是一荡。
薛轻鸿专心于比斗,没注意欧阳克的表情,黄蓉在欧阳克身边,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对他更是讨厌非常。眼珠一转,面上露出笑来。
黄蓉又专注得看着三人比斗,看到后来,只见三人面上渐渐神色郑重,爹爹站起身来,边走边吹,脚踏八卦方位,薛姐姐也是席地而坐,古琴放于盘起的腿上,双手弹了起来。她知道这是爹爹平日修习上乘内功所用的姿势,必是对手极为厉害,所以要全力对付,薛姐姐也是双手弹奏的越来越快,琴声连绵成一片,再看欧阳锋头顶犹如蒸笼,一缕缕热气直往上冒,弹筝的双手袖子挥出阵阵风声,显然也是不敢有丝毫放松。
郭靖在竹林中仔细倾听,心中疑惑这玉箫铁筝古琴与武功有什么关系,何以这三种乐音对人影响这么大,直是引得人心中把持不住。当下凝神守心,不为乐声所动,然后再细细分辨箫声筝韵琴音。听了片刻,只觉得一柔一刚一傲,相互激荡,或是刚硬以取敌,或是缓退以待敌,或是盘旋以待势,与高手较量武功竟是一般无二。又想了多时,才恍然大悟:“是了,黄岛主、欧阳锋和薛姑娘现在正是以上乘内功互相比拼呢。”当下一喜,闭目静听比斗。
这时郭靖只听初时欧阳锋以雷霆万钧之势想要压倒箫声,箫声东闪西躲,但只要筝声一有空隙,就立时透了出来。而琴声盘旋往复,有时与筝声相斗,有时又攻击箫声,三声缠斗在一起。过了一会,筝声渐缓,箫声却愈是吹的回肠荡气,这时盘旋已久的琴声猛地如苍鹰扑击猎物,凶猛而下。正当两音相交之时,又是一阵铮铮之声大作,筝声重振声威。
郭靖只听三声越奏越急,已到了短兵相接、白刃肉搏的阶段,再斗片刻,就要分出胜负,心中暗自为黄药师和薛轻鸿担心,忽然海上传来一阵隐隐的长啸之声。
黄药师、欧阳锋和薛轻鸿都是心中一震,箫声、筝声和琴声登时缓了下来。
那啸声却是越来越近,想是有人乘船近岛,欧阳锋挥手弹筝,铮铮两下,声如裂帛,远处的啸声忽的拔高,与他交上了手。过不多时,黄药师和薛轻鸿也加入了战团,箫声有时与啸声缠斗,有时又与琴声交手,琴音现在也好似更加高傲,一会扑击啸声,一会又与筝声相持,四般声音此起彼伏,斗在一起。
郭靖这几天经常与周伯通玩四人相搏之戏,于这四国交兵的混乱场面并不陌生,心知又有一位武功极高的前辈来了。
这时发出啸声的人已经来到了林边,啸声忽高忽低,时而如龙吟狮吼,时而如狼嗥枭鸣,或若长风吹林,或若微雨湿花,极尽变化之能。箫声清亮,琴音高傲,筝声凄厉,却也是各展所能,不落下风。四般声音纠缠在一起,斗得难解难分,郭靖听到精妙之处,心下激荡,不禁高声叫道:“好啊!”
他刚叫出口,就知道不妙,待要逃走,忽然青影闪动,黄药师已经到了近前。这时四般乐音齐歇,黄药师低声喝道:“好小子,跟我来!”郭靖只好叫道:“黄岛主。”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黄蓉这时将丝巾从耳中拿下,看见郭靖,自是眼泪流了下来,扑入了他怀中。欧阳克看着他二人这般亲密模样,心中恨恨,当下一拳挥向郭靖。他自忖自己武功高于郭靖,且又有三分偷袭之意,必定可以打得他目肿鼻裂,让自己出一口气。可是却没料到郭靖已非上次见面时可比,当体一侧,就避了过去,双手一手亢龙有悔,一手鸿渐于陆,将他拍飞了出去。这一手降龙十八掌和双手互搏之术一起用,当真是威力颇大。欧阳克被拍中左胸,咔嚓之声,断了一根勒骨,心中又是懊恼,又是惭愧。
众人见他这一招使出,具是面上颜色不同。黄蓉自是高兴非常,欧阳锋却是惊怒交集,愤怒的斜瞪了他一眼,高声叫道:“老叫花,你可是收了个好徒儿呀!”
黄蓉听得这一声叫喊,知道是洪七公来了,心中惊喜,直道救星来了,急忙奔入林中,大声叫道:“师父!师父!”
黄药师心下一怔:“怎的蓉儿竟然叫老叫花师父”洪七公牵着黄蓉的手,从林中走出,笑吟吟向黄药师拱了拱手。黄药师与他寒暄数语,方问道:“蓉儿,你叫七公作甚么”黄蓉笑道:“我拜了七公为师啦。”黄药师大喜,向洪七公深深作了一揖,道:“小女顽劣,还望七兄多多教导约束!”洪七公笑道:“桃花岛家学渊源,这小丫头一辈子也学不完,何须老叫花来多事不瞒你说,我收这丫头,纯粹是为了骗吃骗喝来着,你也不用谢我。”说完两人就大笑了出来。
欧阳锋看他二人还在寒暄,径直走向不远处倚树而立的薛轻鸿,作了一揖,笑道:“轻鸿姑娘,两年前西域一别,姑娘别来无恙否”
薛轻鸿也抱琴还礼,挑眉笑道:“欧阳先生,好久不见。”欧阳锋面上柔和了下来,双目中似是有着点点暖意,笑道:“两年不见,姑娘的武功又有进步啦。可喜可贺。”薛轻鸿虽不知为何他对自己这样和善,但是却能看出他是真心实意为自己高兴,遂抬起下巴,微笑道:“那轻鸿就多谢欧阳先生夸赞啦。”
欧阳锋看到她略带俏皮高傲的表情,好像有见到了早逝的嫂嫂,心中温暖,感到亲切非常,面上就愈发有些柔和了。二人相谈甚欢,薛轻鸿没想到两年前二人短短十几天的相处,到现在欧阳锋都还记得自己,并且好像与自己甚是投缘。江湖上不都是说西毒欧阳锋为人阴森毒辣么,就自己看来也确实是这样,可是他对自己却是多有帮助,奇怪,奇怪。不过。她向来是恩怨分明,喜欢投桃报李,既然你对我好,我自然也是会对你好的。
二人正是在叙旧,就见黄药师领着洪七公过来,道:“七兄,让我来给你引见一下。这是薛轻鸿薛姑娘。”又看向薛轻鸿,道:“这位是丐帮帮主洪七公。”
薛轻鸿瞥了一眼黄药师毫无表情的面色,与洪七公互相行礼问候。
洪七公望向面上一片平静的薛轻鸿,笑道:“姑娘莫不就是江湖上盛传的黑罗刹薛轻鸿姑娘。”薛轻鸿挑了挑眉,道:“盛传这我倒是没有注意。”
这时,旁边一脸紧张的黄蓉终于能插上嘴了,问道:“薛姐姐,你和欧阳叔父竟是相识的么”
薛轻鸿早就注意到她的紧张了,不就是怕自己帮助欧阳克向黄药师说好话么,心中闷笑,戏谑的回答道:“是呀,早在两年前就认识了。欧阳先生曾有帮助过我。”也不理黄蓉的忐忑不安,薛轻鸿眼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最后在黄药师身上停下,沉吟片刻,道:“黄岛主,轻鸿打扰多时,多谢款待。既然主人家有事,轻鸿就先行一步了。”向众人拱了拱手,薛轻鸿向林间打了个呼哨,就向外走去,阿呆听到哨声,奔了出来,跟在她后面。
还不待黄药师说什么,黄蓉已经一把拉住了薛轻鸿的衣袖,叫道:“薛姐姐,你怎么说走就走啊你留下来帮帮容儿呀!爹爹不疼蓉儿啦,现在蓉儿就只有你一个姐姐啦。爹爹要我嫁给欧阳克那个小坏蛋,我是死也不嫁的。姐姐这次走了,说不定就再也见不到蓉儿啦。”说着说着,眼中就盈满了泪水。
薛轻鸿刚才决定再也不见黄药师,掐断自己对他的感情,虽然现在心中悲伤,但她终究心性坚定过人,是以面上不露分毫。现下看着这个自己很是欣赏的小姑娘,眼睛通红,脸上泪痕未干,中只觉得不该让她承受和自己一样的爱而不得。自己是单相思,而且本身也不能与人相恋,害苦别人,而黄蓉与郭靖却是两情相悦,自是应该得到幸福。伸手擦干黄蓉脸上的眼泪,她骂道:“哭甚么没出息。莫说你爹爹会不会真把你许给你不喜欢的人,就是果真如此,到时我倒要问问,要出嫁的到底是你啊,还是他自己啊”黄蓉扑哧一声,破涕为笑,洪七公也是一口酒从嘴中喷了出来。
薛轻鸿瞥了面色不好的黄药师一眼,继续道:“再说,你师父也来了,难道他不会为你撑腰要是这样还不行,则证明你爹爹他确实是个老古板,你就上姐姐那去住呗。我那儿还不缺一间房。”说完,拍了拍黄蓉的手,带着阿呆走远了。
黄蓉看着薛轻鸿消失在桃花林中,面上又有了笑模样。
洪七公喝了一大口酒,哈哈笑道:“药兄,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有趣的姑娘竟是跟你的脾气挺像,一样的邪,一样的出人意表啊!哈哈”
黄药师看向眼含无奈、轻笑的欧阳锋一眼,面色不善的哼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走出桃花岛了,累啊!
大家多提提意见啊,我怕自己写的小白了还不自知啊!
多谢多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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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师门隐秘
薛轻鸿拉着阿呆上了来时借的小船,解开拴在岸边的绳子,小船就漂离了岸边。
她驻足在船头,回望住了半个多月的桃花岛,面上淡淡的,不知在想些什么。今夜月光明亮,天上还点缀有几颗稀疏的星星,月光照在黑沉沉的海面上,给海面镀上了一层清辉。很快,桃花岛就变成了一个暗沉沉的黑影,海风中原本浓郁的花香也闻不到了,只留下耳边海浪的沙沙声。
转好了白帆的角度,让小船在海风的吹拂下快速向前进发。薛轻鸿坐下来,靠在船沿上,看着月亮在海面上的倒影发起呆来。
当年,她跳水逃跑后,换下了身上过于昂贵的衣服,成为了一名小乞丐。她流浪了三个多月,后来听说了薛家灭门案的师父曾一闻赶来探查情况,收了她作徒弟。
收徒之前师父就告诉了她师门内功的好处和弊端。师门只收那些有深仇大恨的人,就是因为内功的缘故。师门的内功可以速成,速度几乎是别的内功的一倍还不只,她只练了八年左右,内力就比那些江湖一流高手还要高些,所以才敢在十五岁一出江湖就对上那些人。可惜,优点有多大,缺点就有多明显,修习这门内功的人都会短命,天赋越好,练得越快的人,死的就越早。
这门内力是祖师爷为了尽早报仇而创的。那时祖师爷一家惨遭灭门,他只是一个沉迷于道学的书生,而且已经二十四岁了,想要习武报仇,可惜年龄太大,不可能成为什么武林高手,就算学成了,只怕那些仇家自己就老死了。而且,仇家势大,武林中没什么人敢收留他。师祖倔强,也是个百年难遇的天才人物,就买下了海妖岛,在那里自创了武功。他以前沉迷道学,后来又经过家族被灭,性格巨变,只觉得道经上的话都是骗人,就逆转了道经经意,创出了“往生咒”这样的内功。道家一直注重养生,内功也一直有延年益寿之效,而“往生咒”却是恰恰相反,它是以自损来达成武功上成就,虽也是玄门正宗,但却是个催命符咒一般的存在。所以祖师爷报完仇后,英年早逝,死时才三十八岁,以后的门人也没有人活过三十八的。
薛轻鸿的资质尤其好,虽然师父疼惜,一直阻止她练得过快,但也在双十年华就能与天下五绝一较高下,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她会死的特别早,怕是没几年好活了。
想到这些陈年往事,她叹了口气,想道:“入门以来,我至今无悔,就算让我再选一次,也还是这样。只是世事无常,偏要我遇见了他。”想到相遇以来的种种,薛轻鸿微微一笑,心中甜蜜。又想到刚才黄药师说的话,知道他仍是爱着发妻,对自己没有半点爱恋之意,虽然刚听到时,心中痛苦难当,但是现在倒也有了些庆幸。幸好他没有爱上自己,不然,自己一个快要死的人,又能给他带来什么呢不过是又一次的伤害罢了。
脸边一湿,薛轻鸿偏开头,推开阿呆伸过来的头。看着阿呆锲而不舍的用它湿乎乎的舌头舔着自己的脸,薛轻鸿怔愣良久,也不躲了,任它舔着自己,慢慢搂住它的头,嘴里喃喃道:“傻瓜!阿呆你真是一个呆子!呆呆!”终于,在阿呆熟悉的安慰中,她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绝望伤心,大哭了出来,发泄着自己一直压抑着的情感。哭了良久,她也终于是累了,就这样搂着阿呆的脖子,睡了过去。
一缕霞光斜照在小舟上,薛轻鸿睁开红肿酸涩的眼睛,对着阿呆温润的大眼笑了笑,道:“天快亮了,阿呆,早安!”
走出船舱左右望了望,还好没偏离航线太多,微微转了转白帆,对准风向,小舟朝着海妖岛方向飞速滑去。望着海平面上刚刚露出头顶的橘红色的朝阳,薛轻鸿的心情也好了些许,也不知是哭过发泄了情绪的缘故,还是被这充满希望的东升旭日给感染了的缘故。
回到海妖岛,薛轻鸿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岛上的阵法机关后,列出了需要购买的一应物资,准备第二天一早就去舟山购买。之后,她又特地做了些阿呆吃的草料,这才好好睡了个饱觉。
第二天一早,薛轻鸿就出发去采买物资,一直忙到天黑了,才满身疲惫的回到海妖岛。一应事物都准备好了之后,薛轻鸿终于能和阿呆一起在岛上过几天短暂的轻松日子了。每天弹弹琴,看看书,日子即是惬意。这看的书大部分自然是道经,毕竟从小看到大,早就习惯了,而且多看看对内力武功的领悟也有好处,看完后心情也是十分平静。至于诗歌之类的,她是极少看的,以前是没心情看,这么多年过去了,习惯了,也就更是没兴趣看了。
第三天时,薛轻鸿正在看着道德经,没想到突然又有了灵感。结合在桃花岛上想到的那点头绪,薛轻鸿模模糊糊的想到:“既然往生咒是以自损身体为前提修炼的,那么我只要把亏损的部分补回来,不就行了么”可是这又谈何容易
她微微皱着眉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说是补回来就行了,可是怎么补用什么补这些还都是全无头绪。门派里的先辈们虽说大部分报完仇后,都是回到岛上教徒、享受清静,安静的离世,但也有过想弥补本门内功不足之处的人,可惜,不是每一个门人都有着习武的天赋的。毕竟,你不能指望被收徒的有深仇大恨的人,个个都是习武天才吧。哪有这么巧的事所以,他们也没有研究出什么来,这更是让薛轻鸿困难重重。
不过,她早在入门之时就以看开了,生死不过一瞬,她也没有多么执着,一切随缘。是以,这时她想不下去后,就带了阿呆去东边的草地上奔跑。出了一身汗,她心情舒畅地仰躺在草地上,闭着眼睛享受轻风的吹拂。
又过了几天悠闲日子,薛轻鸿决定第二天就出去寻找自己的徒弟。这件事不能再推迟了,毕竟还不知道要找多久,不过现在正是乱世之秋,想来也不是太难。想到这,她轻轻叹了口气。
师父曾经说过,祖师爷遗训中提及:天下大治之时,本门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她自然是不希望天下还有人遭遇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可惜这是不可能的。另一方面,她也不希望自己视之为家的门派失传,所以,要是能找到弥补内功缺点的方法的话,就好了。这也是她为什么不在乎生死,却还是在研究弥补之道的重要原因了。
第二天早晨,薛轻鸿把包袱装好,拉着阿呆走向岸边,看到停船码头上的那只桃花岛的小舟,思绪一阵恍惚。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在准备嫁女儿了黄蓉和郭靖还在岛上陪他么还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岛上
薛轻鸿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强打起精神来,自己可不能被暗恋折磨的失了自己的傲气!转而又想道:“如果黄蓉和郭靖要结婚了的话,我要送什么礼物呢”她之所以这么笃定黄蓉会嫁给郭靖,而不是欧阳克,也是基于自己的观察。那天夜里,他们四人比武,在场小一辈中,只有郭靖听出了乐音中的深意,可见他的修为之高,现在绝非欧阳克可比了。再加上黄蓉这个古灵精怪的下丫头和洪七公,除非黄药师真的是个老古板,否则他绝对会选郭靖的。毕竟他骨子里还是一个溺爱女儿的父亲,郭靖除了脑筋笨点之外,人品、武功都是上上之选,蓉儿又喜欢他,他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呢
薛轻鸿想起他面对宝贝女儿时的种种表情,无声地笑了笑,拉出一只小船,解开缆绳。拉着阿呆,她正准备跳上去,没想到却在海面上看到一个小黑点迅速接近海妖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