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统的到来终令女子脸上显出几分慌色,可旋即在看到宇文护神情依旧淡定如常时,她似乎又得到了某种力量和勇气,脸上又重绽出自信如百花盛开般的媚惑笑容来。
“原来是你们杀害了孤的老师,以及孤的妻子!”素来温和慈悲如神佛般的太子萧统,此时此刻脸上突现出几分仇恨的怒色。
他抬起手来,正欲下令让霍颜将这女子与宇文护一并抓起来,不料女子含笑截道:“太子,你真的敢将我抓去与你父皇对质吗?如果我说,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得到了你父皇的默许和认可,你将如何面对你的父皇,又让一向骄傲的他情何以堪?”
萧统脸色微变,女子又得意的诮笑道:
“你父皇可是一个极爱面子的人,从前他与你老师沈约沈尚书作赌写诗,沈尚书为了维护你父皇的颜面,故意输给了他,事后你父皇得知真相,却是对沈尚书怀恨在心,哪怕沈尚书乃是与你父皇打下这大梁江山的功臣,却依然得不到重用,甚至他还不如一个寒门出生的朱异。
对待功臣良友尚如此,你又如何让你父皇去面对过去那些因为他的妒嫉而被他所杀死的人?”
说到这里,她朱唇微弯,再次冷诮而妩媚的含笑补充道,
“我不过是个刽子手,而真正递刀策划这所有一切的人其实是你父皇,你父皇才是真正的幕后凶手!他虚伪,假仁假义假慈悲,所有优秀胜于他或是挡他道的人,都得死!”
“包括太子殿下你,似乎也并不得你父皇喜爱,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萧统不言,女子又道:“所有人都说太子仁厚,太子博学,太子悲天悯人,爱民如子,陛下甚至不如太子,你如此得人心,就不怕你父皇担忧你会提早取代他的位置谋反吗?”
“你给我住口!”霍颜在一旁厉喝了一句。
女子又看向了谢陵,掩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直笑得双肩颤抖,花枝乱颤。
“你们根本就不敢抓我去与萧衍对质,因为我一定会揭露他的丑行,让他所做的一切大白于天下,而你!”女子再指向萧统,“太子殿下,你将一辈子都要遭受到你父皇的猜疑和厌弃!”
女子话说完,就听到谢陵打断:“你错了!他不敢,我敢!”
而几乎是“我敢”两个字一落音,女子便觉眼前一道人影一闪,不过眨眼的功夫,谢陵的一张脸便已近在眼前,而她的心口分明好似插进了一把利丸,冰冷而刺疼。
“你,你敢杀我?”女子似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盯着谢陵问。
就听谢陵道:“没有人可以威胁得到我,你杀我父母,阿弟,甚至是长姐,你就得为他们偿命,至于你说的其他事情,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也不感兴趣!”
“你,你竟然不怕……我现在可是陛下最宠爱的女人。”
“陛下宠爱的女人是叫阮修容,而你,不是真正的阮修容。”
话落,谢陵将匕首从女子心口拔出,女子猛吐了一口鲜血,软倒在地,还不忘指着谢陵道了句:“你……你真凶残!”
倒下去的一刻,她又竭力扭过头去,将目光投向了还在她身后的宇文护,含泪道:
“阿护,为……为何……不救我?”
宇文护没有看她,却是将目光投向谢陵,“啪啪”的拊掌笑了起来:
“很是精彩,谢陵,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女子陡然杏眼圆瞪,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她的生命也停止在了懵懂而不敢置信的一刻。
“不过,要比测算人心,运筹帷幄,你可能还不如我,你知道我为什么敢说这句话吗?”宇文护意味不明的笑问。
谢陵才不管他有什么言外之意,只对萧统道:“太子,他定是潜藏于我大梁伺机在我大梁掀起事端的,我曾经对你说过的那个反贼就在他的手中。”
“将他抓起来!”萧统二话不说,便下令道,只说了一句,旋即又改口,“不,直接杀了他!”
霍颜正欲带禁卫军涌上,不料这阁楼之上,竟然有数支箭矢朝着他们这边射来,迫使涌上去的禁卫军们又生生的被逼退了一步。
众人再抬起头时,却不见了宇文护的身影,只闻得空中传来余音:“太子还是尽快回去看看你的母亲吧!兴许还能再见上她最后一面!”
萧统脸色大变,看了一眼地上的“阮修容”,对霍颜道:“霍统领,这个女人还是带回宫去吧,就说,她与鲜卑人勾结,所以孤杀了她!”说罢,他还向众禁卫军强调了一句,“你们都要记住,今日所见到的一切,都只能道,是孤下令杀了她!”
“太子?”霍统领质疑了一声,旋即也明白过来,太子如此说,是想保护这位谢小郎君吧!
毕竟这样的真相若真让陛下知道,这将会对这位谢小郎君很不利!
“是,臣明白!”
这时,萧统又走到了谢陵身边,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牵起了谢陵的手。